反对统一税制目光短浅 事关国家竞争力的大问题

    因为内外资企业税收差异较大，造成外资企业生产环境普遍好于内资企业，不利于公平竞争

    中国要真正崛起，就应该塑造一个有利于微观经济主体公平竞争的宏观经济环境，让内外资企业在同一市场税收环境中公平角逐。这是一个关系到国家竞争力的大问题。

    近年来，我国的GDP以近乎两位数的速度增长，但百姓收入增幅却远低于GDP增幅。对于这种现象，经济学家有多种解释。《亚太经济时报》近日引述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袁志刚等学者的话说，主要是因为在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中，收益大部分被外资拿走了。这使我想起近段时间热议的中外企业所得税并轨问题。据悉，财政部拟2005年推出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并轨举措，但由于一些地方政府特别是商务部的反对而搁浅。

    这两件事之间大有关系。经济增长的成果之所以大部分被外资拿走了，这是我们为吸引外资让利的结果。让利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廉价的土地，二是低廉的劳动力，三是税收减免。

    改革开放20多年特别是最近几年来，为了吸引到外资，各地可以不惜血本，一而再、再而三地压低土地和劳动力的价格，廉价的土地和劳动力再加上税收减免政策，使得这些年我们引进的外资确实增长得很快。但这样做的结果，一方面使引进的外资将原有的乡镇企业迅速替代；另一方面，扭曲要素价格信号，尤其是劳动要素的价格信号，使劳动力收入增长有限。这种发展结构反映到数据上就是GDP增长过快，而人均收入增长过慢。

    由于土地和劳动力的廉价主要是地方官员出于引资的政绩需要，而且它们也不仅针对外资，只要是“资”，或多或少都能够享受土地和劳动力便宜的好处，所以，一些地方政府反对统一税制是可以想象到的。而对外资的税收优惠政策是由中央统一制定的，中央应该着眼于全局，作为中央的一个部门，商务部自然也应站在全局的高度来考虑问题，取消对外资的税收减免。但现在，商务部却和一些地方政府一道，反对统一税制，这是值得深思的。

    商务部反对税收并轨的理由主要是：入世后，以前对外商投资的诸多优惠政策现在只剩下税率的优惠了，在中国还需要外资的今天，这种最后的优惠有必要维持下去。如果现在就取消，势必会对中国吸引外资的力度造成负面影响。

    这个理由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大谬不然。这里暂且不论WTO最主要的原则就是公平原则和非歧视性原则，中国既然加入了WTO，就应该遵守这些基本原则，这是市场经济的基本理念问题。更主要的是，商务部这样做是拣了芝麻却丢了西瓜。

    何以这样说？首先，内外资税制公平是一个战略性考量，而过去外资的超国民待遇只是一个策略性考虑。

    税收减免虽然在较长时间里对引进外资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功莫大焉，但越到后来，特别是在中国入世后，还采取这样的政策，它带来的消极作用只会大于它对中国经济的促进作用。因为内外资企业税收差异较大，造成外资企业生产环境普遍好于内资企业，不利于公平竞争。中国要真正崛起，就应该塑造一个有利于微观经济主体公平竞争的宏观经济环境，让内外资企业在同一市场税收环境中公平角逐。这是一个关系到国家竞争力的大问题。

    其次，统一内外资所得税还涉及到经济增长的成果由谁来分享。如前所述，外资拿走了中国经济发展的大部分收益，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引资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造福于全体国民，还是把中国老百姓创造的财富拱手送给外国人？如果是前者，即使由于统一税赋政策的实施而使外资的进入减少10%，只要老百姓的收入能增加，也值得。因为说到底，经济增长的目的是使老百姓的福利能提高。如果引资的结果只是一个虚幻的GDP的增长，而老百姓享受不到它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样的引资和经济增长是不符合科学发展观要求的。

    第三，就当前而言，统一税制虽然可能会降低外国直接投资的水平，但有利于缓解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因为税赋不公，表明我们对资本流出流入采取了不对等的做法，即鼓励流入而抑制流出，这就人为地扩大了外汇供给而缩小了外汇需求。而统一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将会阻挡一些“假外资”和只图税收优惠的外资的进入，从而减少外汇供给，这样，现有的外汇储备也有一个出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用它来购买美国国债，从而将大大缓解人民币升值的压力。

    事实上，世界银行等的研究表明，外资进入一个国家，看重的是它的市场潜力、法规政策、政治是否透明等，这是外资考虑的首要因素，而税率的高低，只是一个次要因素。中国广阔的国内市场、相对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以及高速经济成长带来的巨大商机，无疑对外资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如果仅仅限于税收的优惠，这样引来的外资，质量也是不会高的。

    所以，商务部反对内外资所得税并轨，说穿了还是因为部门政绩的需要。作为全国主管外资引进的机构，和地方政府一样，引资越多说明它的政绩越大，从部门利益的角度出发，商务部有动力这么做，但牺牲的却是中国老百姓的福利水平。这不是商务部一个部门的问题，在现行决策体制下，很多部门都这样，只考量本部门利益，甚至以本部门利益代替全局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