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无法抵达
一
约好傍晚去湍河北岸的乡村，感受乡村生活，为《花洲》杂志写一篇同题散文税丁？ 记得童年曾为自己设定过理想的彼岸，终生追求真、善、美、追求真理的永恒。后来，理想的彼岸从宏观世界走向了微观世界，因为我们懂得了真、善、美、真理就蕴藏在我们的生活里。
下午，云层覆盖了蔚蓝的天空，正担心下雨，微雨就飘了下来。
我们在霏霏细雨之中穿梭着，宽阔的湍滨大道旁垂柳婆娑，露天的餐馆一个紧挨着一个，茶社比比皆是。夏夜来临的时候，来这里就餐品茶乘凉的人络绎不绝，城市小，到了这里就到了城市的边缘地带，路旁忽然有喳喳的叫声传入耳畔，寻声望了过去，是几只喜鹊在枝头鸣唱呢，正宗的喜鹊呢。自从城市建设了湍河游览区，这里不仅喜鹊多了起来，鹭鸟也渐渐多了……
城市与乡村的距离很近，一座由旧船制造的铁板浮桥就连接起了湍水河畔的城市与乡村。
二
过桥，就到了我们生活城市的彼岸，城市与乡村的生活虽然只一河相隔，但生活的理念却不相同，因此生活的态度也截然不同。这里没有高楼，没有霓虹，没有宽阔的马路，这里也不能称之为村庄，田野里只散落地居住着三户人家，寂寥低矮的房屋，繁茂的绿树和广阔的田野组成了这里的世界。遍地草色在细雨中碧绿成一部童话，成片成片毛茸茸的狗尾巴草轻轻地摇曳附和着细雨的节拍，似一部美妙的童声合唱漫过田野，细瘦的蚂蚁草枝枝蔓蔓吸附在大地母亲的胸襟上，勾勒出精美的线条，不知名的淡蓝色小花，朦胧地绽放着兰色的梦想……大地上的植物，互不干涉地生长着，生命是那么美丽温馨，那是植物的境界吗？植物在生命的追求过程中也有自己的彼岸吗？是什么呢？
走过一段蒿草丛生沙土石砾铺就的乡间小路，在茂密的小扬树林边缘，一户农舍就凸现在视野里，房舍很简陋，屋顶由石棉瓦搭建构成，院落外东侧生长着一棵高大葱郁的洋槐树，南面种植着几株苦楝树，枝叶茂密，此外还种植着樱桃树，各种花草，周围绿色的田野里生长着玉米、花生、芝麻、西瓜、甜瓜、长豆角……一个长廊似的凉棚，布置着石桌木椅，廊旁就是随手可触及丝瓜和西瓜和甜瓜。
此岸的两位老人微笑着迎了出来，老人在这里办有一个茶社，因为下雨，今天这里有些幽静，寂寥。两之可爱的小狗摇着尾巴跟着主人也迎了过来，围着我们跑前跑后，很亲热人呢。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好宁静啊！”
老人笑呵呵说：“这里是宁静，一个人，撑死了没人知，饿死了也没人知。”话音落地，我们默语，霎时这里更宁静了。这话是玩笑话，但透着入骨的寒冷与寂寞，想必老人是向往城市生活的，城市虽然喧嚣，但城市的美丽是在乡村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那是世界的另一种美丽。
“不是还有老伯吗？”不知是谁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是啊！我们两个人，他出门的时候剩下我一个人”老人微笑幽默。老人很健康，也很开朗。她是在逗我们呢！
老人热情地为我们切了西瓜，西瓜沙棱棱甜丝丝的，是纯绿色食品呢？吃过西瓜同伴们在凉棚里静坐聊天，我跑到大妈那里聊，大妈告诉我：他们已经在这美丽的田园风光里生活了八年，院落外高大的洋槐树也伴随他们在这里生长了八年，见证了他们的生活。现在居住的房屋是刚刚建起来的，其墙壁的砖是在城市买菜时，从城市里拾回来的，七年的时光才拾来了一座房子的砖，我惊讶的望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老人健康、干练、又不缺乏敦厚，也不是最穷的人家，可是他的这种勤劳俭朴的精神，在当今已经是寥寥无几了。我为此感动了很久，也为城市的浪费而伤感。老人真诚地说笑着，面部没有惆怅，仿佛很知足呢？但想起刚见到她时那句玩笑，我的心就又悲凉了起来。
我和大妈走出堂屋到院落，小小的院落里有一株枝子花，胖胖嫩白的枝子花飘着浓郁的馨香，一棵幼小的桂花树围着篱笆，围起的篱笆不是为了装饰，不加做作，仅仅是避免小狗小猫的对它的伤害，原始可贵自然的美丽，在城市你永远都见不到。这院落里还有一个铁笼，里面养殖着惹人喜爱的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和小灰兔，蹲在那里看小兔，这时的我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心也随着小兔子的跳跃，活泼起来，仿佛回到少年。
三
那时，年少不谙世事的我内心萌发了为社会服务的梦想，但悲观的以为只有那些伟人才可以为社会服务呢？读过高尔基《我的大学》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也是可以为社会服务。
记不清读《我的大学》是在那一天，只隐约记得季节已进入初夏，鸣蝉在茂密浓郁树枝里高唱，喜欢闲逛书店的我，信步走进了新华书店，偶尔地从书架上遇到了它，就购买收藏了下来，第一次读，就被书开篇的一句话深深地震撼了。
“我就要去喀山读大学了，使我产生上大学念头的是一个名叫尼古拉。叶夫列伊诺夫的中学生”。
他说：“您生来就是为科学服务的。”
高尔基说又写到：“那时，我不知道，家兔也是可以为科学服务的”。
“家兔子也是可以为科学服务的”，我们也不必伟大就可以做服务于社会的事情呢，为此年少的我兴奋了很多天，觉得自己的人生即使普通，也将会因为能服务社会而变的富有意义。
许多年以后，我成为了一名白衣天使，我深深地体会到，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在操守职业道德的同时，我们恪守着希波拉底的誓言和南丁格尔誓言，用一颗真诚的心在人道主义的救死扶伤中，我们为人类的健康不懈的努力着，是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为社会服务，无数个生命在我们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重新获得了新生。
四
夜色渐渐浓重起来了，坐在廊下听微雨敲打着凉棚，轻灵的滴答声，敲打出一段少年的往事，少年时候的美好理想簇拥着，梦境似的心事，悄然从记忆的深出涌了出来，正沿着来时的那条长满青草的小径，缓缓走近，又渐行渐远……
老人为我们做了地道的农家晚餐，为我们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和乡村故事，在城市生活的太久了，我们需要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故事来丰富我们的内心世界，来感受乡村的美丽，守望我们曾经的梦想。
如今我们得到了许多，我们没有过去妇女的操劳，只有一个独生子，孩子上大学了，我们就更加的悠闲，我们有全自动洗衣机，微波炉，电脑，可以去游高山大海，山川湖泊，看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去拜访名胜古迹，可以想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可是我们也仿佛失去了许多，比如童年的理想，比如快乐，比如无忧的生活，时光的流逝，我们走入了中年，童年的理想呢？它还固守在我们灵魂的深处吗？
我们生活在城市，当我们站立在城市的边缘，眺望湍水河畔无边的田野，遥望湍河水畔的彼岸乡村，高大的树木，无边的绿色的田野、成群的牛羊，各种植物，缓缓的河流，这一切都渗透着原始的家园情愫。农民在这无边的土地上播种下希望，收获着喜悦，年年如此，循环往复。正是他们的守望，给人类带来更多的思索，这是一片神奇的热土，它不知在这里经历了怎样漫长的世纪，沐浴着阳光，月光，风声、雨声、雷声，不知盛产了多少个世纪的农产品，供养了多少城市人，没有这样的土地的滋养，人类何以生存，何以辉煌呢？我们感恩这里的土地，感恩乡村世世代代的农民对这片土地的守望，也为乡村落后黯然神伤。
当我们站立在乡村的无边的田野上时，遥想湍河彼岸的城市，那里有鳞次栉比的高楼，有宽阔的马路，黑夜里有霓红灯，我们需要的应有尽有，我们居住舒适，文化生活丰富，城市的繁华是物质文明的进步也是精神文明的彰显。
我们需要城市喧嚣，去理解现代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需要跟上时代的步伐，把握时代的脉搏，我们也需要乡村，需要灵魂的宁静，需要固守传统的家园情感，只要我们一息尚存。
彼岸不在城市也不在乡村，它在我们灵魂的航线里，伴随境界的升华，灵魂高度无限的延伸，没有止境，彼岸的境界于我永远无法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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