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的这首脍炙人口的《秋思》小令,自问世起,就被文人墨客视为“秋思之祖”。
这首小令篇幅极短,只用了寥寥二十八个字,就色彩鲜明地,描绘出一幅绝妙的秋景图来。同时,精准地概括出了诗人,厌倦官场,隐身山野,面对秋风,思乡情涌的内心世界。
并不想去分析,诗人如何以“枯藤老树”来点睛那只“昏鸦”,也不想去研究为何用“古道西风”来衬托那匹“瘦马”。而只想品味一下诗人,为何在落寞之中,还能写出这样高格的意境。
“枯藤老树昏鸦”难道这仅仅就是一幅:荒凉凋谢的蒿草,孤枯败落的藤枝,蔓缠在饱经沧桑的老树上,那只时不交运的“昏鸦”,呱声如鼓,催人心魄。黄昏秋日将西去,落魄浪人何为家的凄秋图吗?
藤由青转枯,那是四季轮回的一种必然,是力不可违的。但,藤虽枯,而不朽,它依然能以屈曲盘旋的虬枝,缠着那棵不离不弃的老树,那样的姿态才真正是虽沧桑却无愧。
那棵虽是老树,但,每当春发之时,那片片绿叶,写下的难道不是“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的豪言。
枝头老鸦的聒噪,虽无法如百灵般婉转动人。然而,敢在凛冽秋风中鼓与呼的,除了老鸦还有谁?
我想,诗人也许就是有了这样的一番反思,才有可能在一腔愁绪之中,写出了看似句句言愁,却找不到一个愁字的好句来。
“小桥流水人家”与悲愁无限的前句相比,此句确实雅致到了极致。柔和的晚霞,折射出黄昏的绚烂,小桥踱步,也许就因了,那“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潺潺清波的流水,扩散着的片片涟漪,写下的是行者的人生意境。袅袅炊烟的人家,飘荡开的圈圈烟絮,承载的是行者的最终夙愿。
面对错落有致的小桥,诗人一定能感觉到,它既是在为行者铺路,同时也在记录着行者的沉落。望着桥下的流水,明知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纶巾青衫的桥上人,也只能发出官宦仕途又几何的感叹。一缕炊烟,却难赋一腔深情,恬静的田园人家,才是人生的完美诠释。
如果诗人没有过这样的念想,怎么可能在愁绪万千之下,能在此描绘出,这样一幅精致绝伦的锦绣江南。
“古道西风瘦马”萧瑟的秋风,寂寞的古道,一匹延滞归期的瘦马,在沉沉的暮色中,驮着饱尝乡愁的行者,向着远方踽踽而行。此情此景可谓悲乎?惨乎?
温暖的驿站虽然消失了,但。那条永不消失的“古道”,依然可以通向天际。官场的功名利禄,世事的恩爱情仇,都融进了萧萧的“西风”。瘦弱老马,驮着的必然是人生失意常八九。
我想诗人一定明了,孤独虽然是痛苦的,但,它又是美丽的。在生活的流沙中行走,向着痛苦与煎熬,也许,就是向着希望与永恒。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难道这句就是这样的一种感叹吗:日暮时分,人近烛残,望残阳落日,留下最后一抹余辉,伤心欲断,咫尺天涯,何处才是我永久的家。
无论人生走到怎样的萧条时刻,只要心中还挂着一盏灯。就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也许那只是一间破旧的木屋,但,只要你走进那个窄小的空间,它就能为你把寒冷遮挡。就能让你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就能为你减轻世态的炎凉。在复杂的现实里徘徊久了,去体味一下简单生活的点点滴滴,也会使你有意想不到的快乐,淡然的自由本身,就充满着梦想与渴望。
诗人的断肠,是江南已被抛在了千里之外。但,那座依附着百年苍苔的小桥,那一落白墙黑瓦的小院,那一个人面桃花的女子,却经常入到诗人的梦中。在这文人落魄,漂泊流离,愁肠百结之时,最让他思念与牵挂的,还是那个遥远的家。
“悲落叶于劲秋”,秋古来触发深思。光阴如梦,往事堪嗟。马致远曾热衷于功名,但未得志,漂泊二十余载,五十入仕。然而,黑暗的官场,到头来,也只能迫使他退而隐之。饱腹之学,无所用之。失意、痛苦、悲凉、孤独。一切衷肠,只能用那杆神来之笔,痛吐出来。
悠悠人生路,太多的人与事,如风流云散,太多的情与感,似一别如雨,借古人诗章,也不过是将自己的情感,徘徊于过往的尘事之中,唤醒一幕幕旧时的景象。并从中寻觅一些让自己怦然心动的感觉,再形于文字。让自己的生命,在这样的回章中,被赋予新的意义。
引用这样一段话来作结:“一壶浊酒,几缕惆怅。谁在月光里把洞箫吹响,幽深伤感,迷茫无奈,让人心碎,如泣如诉、低回悲歌,牵动愁肠。任苍凉飘过耳际,忘掉天涯孤旅的愁,忘掉痛苦和忧伤,一醉到天尽头,也许,在沉沉醉意中,就能到达梦中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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