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十度的温暖
风催草绿春将至,日暖雪融寒气尽!
又见桃花开,又见垂柳绿。绿取代了白,雪灾终于成为过去。冬走了,雪走了,但那冬天的事、那雪中的人,那零下十度的茫茫雪原中他给她的温暖,将随她一起走进春天。
春节返乡的路上,她和许多人一样被滞留在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高速公路上。雪依旧在下,长途车上早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滞留的第三天,雪终于停了,乘客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归家之情让包括她在内的所有的人发出了非理性的暴怒。可能司机也一样的归心似箭吧,否则他不会咬牙堵上一把……
车子开动了,在那如镜的冰面上,回家的兴奋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惧。车速很慢,可只要它前进一步他们就离家近一步。想到这里,她不免有点得意,带上耳机躺下享受归家的幸福,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时何地了,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凛冽的寒风吹醒她的时候,身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雪。努力的在大脑中搜索有关的记忆:原来那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车子真的就跌进了山谷,而她就在那一刹那被甩出了车窗……
狠狠地咬下嘴唇,很疼!还好,我还活着,她对自己说。可是又有什麽用呢?在这忙忙地雪原她甚至分不清昼和夜。雪把一切映的如此清晰,像黄昏又似黎明。手机此时就似一块废铁,呼呼的风卷着冰冷的雪肆虐着她的每一个细胞……
拼命的奔跑,大声的呼喊。明知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只想借此加速血液循环,她不甘心就这样将自己结束在无人知晓的雪原。
“喂!那边有人吗?……”隐约中似乎听到有声音从远处传来,也许是幻觉吧,可她分明命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近。“喂,我在这里啊……”她近最大的力气回复着对方。此时的惊喜我敢说一定胜过车开动的喜悦,两个声音终于相遇了。
“站在原地别动,马上过去。”对方声音又传来!
“俺就说这边有声音,战友还不信!说俺听错了,这次证明俺是对的!”他们终于相遇了,对方是个军人,声音酷似许三多。
“你是?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那车上的?……”也许是太激动也许是出于女孩特有分警惕,她炮竹似的发问,自己都觉得语无伦次。
“我是附近武警部队的,你们那车出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总队派我们来搜救的。”
“真的吗?太好了,快带我走吧!”她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激动。
他没有说话,拿出了对讲机,可试了好几次,仍没有信号,摇头叹气说:“没有信号了。”
“那怎么办?”她急了。
“别担心,明天他们就会赶过来的……”
“明天?在这里等?不饿死也冻死!”她更急了。
“俺这里还有些饼干和水。”他递过来,她也不客气,接了就吃。虽然稍微补充了点能量可依旧是冷的发抖,跺着脚在原地打转。
只见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什么东西选了一平坦处展开。“喂,你在干嘛呢?”她问。
“铺好睡袋睡觉啊,你不是想在雪地里站一夜吧?”他声音平平的。
“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睡袋,我们……”
“你别小看这睡袋,上次我们战友三人睡在一起也不觉得挤得慌……”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对不起,我……你进去睡吧,我比较耐冻!”
“我……我怎么能占用你的东西,我跑步就可以取暖了。”说着她真的跑起来了。
“没有用的,一会你就会累,累了就想躺下,身子很快就会凉就会凉,会更冷。况且由于你耗能太多耐不住寒而被冻僵……”他说的很严重,却没有夸张。
她听着怕了,按他的安排进了睡袋。确实比外面暖多了,想到此她又多了一份不安,因为他在外面发抖。不知过了多久,她实在不忍:想说“你也进来吧!”出口的却是“你冷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冷!”他吐出的这两个字似乎都带着一股寒气。
“你也进来吧!”她终于鼓足勇气。
“不用!”依旧是颤抖的声音。蹲在地上用大衣紧紧裹住身体,一动不动像俱雕塑。
“你怎么出来了?”他惊讶于她突然站在他面前。
“你不进去我只好出来……”
“我是男人!”
“男人也是人!”
“我是军人!”
“军人也不是铁打的”
“进去吧!”他说。
“不去!”她说。
……
他沉默,她不语。
最终,他没有僵持过他,因为他真的怕她会冻坏。两人一起进去了。
同一个睡袋里,两个素昧平生的男女:她蜷缩在一角,他挤在另一边。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弹一下。只有静悄悄,冰冻的静,静的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有过了太久,也许已经深夜,气温达到一天最低点,睡袋里也是寒气逼人。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冷到骨子里。他也紧咬嘴唇。
“冷……我冷……我……”她声音越来越微弱。
“坚持,坚持,马上要天亮了,他们要来了!”他尽量表现的很平静。
“我看到了……天亮了,还有太阳,好温暖……我想睡觉……睡觉……”她似乎已经神志不清。
“别,听我说话,我给你讲军队的笑话,有一次……喂,你在听吗?喂……”
他靠近了她,推了她一下,她却一把抱住了他:“我冷……抱着我……冷……”他没有放开她,因为他也冷!一种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零下十度的雪野,同一个睡袋里,两个陌生人不再陌生,他们用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原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竟如此多之近,心与心也从来不遥远。原来真的有一种爱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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