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倾城的红颜
她与一群歌姬走入吴王宫,那个高高在上,威武冷峻的男人就是吴王夫差吗?他有着一对好看的剑眉,还有着陵角分明的嘴唇!这就是那个灭了越国的夫差、是她将要使尽媚术迷惑的吴王。可是:他不过是个并不难看的男人而已,他或许有些威严,但并不可怕呀?而此时那个男人也打量着她:这是一个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孩,目若星辰,清澈见底,一头乌发披泻腰间,光可鉴物,习习白裙摇曳,仿若月宫琼池要乘风而去的仙子。一代君王就这样有些失态地望着这位沉鱼落雁的绝世佳人。“美人!”他轻轻地触摸着她腻如琼脂的脸颊,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伤了这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大王!”她含娇带羞款款而拜,直看得吴王神魂颠倒。也不管庙堂之上有多少文臣武将,此刻他只想抱着这个美人儿,千般怜惜、万般宠爱!“退朝!”他拦腰将她抱起,直往后宫而去,竟一点也等不及。她惊呼一声,人已经在他宽厚的怀里!回首,她的目光触碰到范蠡眼神的落寞:他会舍不得我吗?
绣枕斜倚、罗被轻展,她的身上遍布着他的亲吻;肌肤慰贴,没什么能比此更亲切:“美人,你摘下了孤王的整颗心了。”她软若无骨在他身下宛转承欢:“我的王,你在哄着小女呢!”她娇嗔地蒙住他的唇,指尖片刻便被他含入嘴中。他恨不能将这个柔媚的人儿嵌入眼里,捧在手心,怎样都能相见!她忽然有些晃神:范蠡为何从不懂如此待我!念头只一闪,她便慌忙将它拭去,想他做什么,他有他的国家社稷,而她只是他的复国工具。眼前的男人,哪些不如他好?温存体贴,瑰艳风流!他不值得想念!
“美人啊,你在想什么?”他轻抚着她微蹙的眉头。她将头埋入他的怀里,用他的温暖掩藏自己的妄想:“小女想得大王一世宠爱,是太贪心了吗?”他怜爱地含舌来吻:“美人啊!孤王只怕你有天飘然而去,撇下寂寥的我,一生惆怅!”他翻身再来,她羞涩地微红着双颊,娇艳如花!“唉!我的美人!”从此他陷在他裙下称臣!人世间又有什么不好:珠环玉佩、翠襦锦衾、山珍海错、金樽宝杯……只要是她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宫,他也将它搬下来。姑苏台、春宵宫、玩花池、香水溪、长洲苑、响屐廊……既然上天要她重入人间,那么就享尽繁荣、淘尽奢华。仙苑奇葩、亭台楼阁,明媚春光下响屐廊里铃声悠扬,轻歌曼舞,衣裙翩跹,神仙也不过如此!
“美人啊,为何不展欢颜,为何望天幽叹!”吴王捧着她的脸无尽怜爱:是啊,为何他的美人,总是郁郁寡欢,难道他的倾国之爱仍然系不住她的心。“我的王,臣妾离乡多年,难免有思乡之苦!”她微怨道。他立刻为他招就良马香车、金银玉器、翠石珠宝、锦罗绸缎,浩浩荡荡与她衣锦回乡。
越国,越王与范蠡恭敬地为她行跪拜礼,低眉垂首!她忽然意趣索然,只是对面的距离,却仍然相隔万水千山!她的风光,是他计划中的事!那么她回来做什么,证明他的成功吗?“王,我们回去吧!我已经是你的人,吴国才是我的家呀!”吴王大喜,抱着她策马呼啸而去!从今后螓首蛾眉只为君妆,从今后舞妙轻曲只为君弹!
吴王对她怎么爱都觉不够,哪怕披阅国事,也将她放在膝上,大殿里紧偎轻搂,离不开她半分。范蠡用她换半壁江山,吴王用江山换她片刻柔情。爱与不爱已不言而喻!她笑,清泪涟涟,心口撕裂般地疼痛!前生,她将心给了谁?
馆娃宫里,她牵着吴王舞蹈,比往日更欢笑放纵。醉生梦死才不辜负美人的红颜绿鬓,琼浆玉液恨不得一日饮完,醉态下更尽妩媚妖娆,他挽着她的柳意腰肢,一双眼来不及顾盼流转:“唉!我的美人,孤王只要能时刻与你左右,就算与你为奴也心甘情愿!”
一个国家哪经得君主的如此挥霍奢华,一夜间越军已兵临城下,败信一波接一波。吴王颓废地坐在庙堂上,已无回天之力:“罢了,你们各自逃生去吧!”后宫里,她未见愁容。范蠡是要来履行他的承诺吗?“美人!”吴王从容地站在她面前:“我怕是躲不过这场灾祸了,但是你是越王进献来的,想来他们不会难为你,好好地追寻你的幸福去吧……我终于可以还你自由了!”说罢,提剑自刎。最后一眼,眷恋依然!他岂能不知,这个女人的心思几曾在自己身上,却只是盼着有一天自己的真心能换她半点真情。
太湖之上,她卓然独立。前世今生她都逃不过这场命数!范蠡冷冷的语言在她耳边:此女妖娆非常,是惑国乱主之象,吴国便是一例,切不可再多留人间,以生后患!绝决地沉入一江厚水,他要她迷乱吴王,她答应!现在他要她死,她也答应!今生她是为他而生的吗?那么就这样随了他的一切吧!
“西施!”他在梦里辗转她的名字,痴痴不舍。尚不知她香魂已逝,她浮现在他梦中,是个凄怨绝美的灵魂:“来生,请——放过我!”泪水一滴一滴,晶莹剔透,淋湿了他的心。“西施……”他追上前,却只得轻烟一缕。
人世,又有什么好。情欲里繁荣也只是春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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