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黄花
记得以前曾听过的一个故事,说的是在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某个女孩和男孩的故事。
女孩出生于江南小镇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而男孩则是她家一个长工的孩子,由于两人年岁相近的缘故,即使常被大人呵斥,但小孩心性却也是童真未泯,一有时间便在一起嬉戏玩耍,所以两人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年少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而飞逝,转眼,他们都已长大,彼此间便理所当然的产生了一种朦胧的爱情感觉来。只是在当时,门第观念还是十分严厉的,更何况男孩只是他们家一个下人的孩子,所以,这段纯美的初恋便马上被大人察觉,然后当即斩断,甚至还把男孩驱逐出门,帮女孩也飞快的找了婆家,意图断的干脆,也断的干净。
当时的他们自然没有能力抗争,男孩不被折磨死已属万幸,据说本来是要被打残了事的,只是女孩苦苦哀求于双亲脚下,并以绝食要挟,才让男孩保了健全。于是那日,女孩以嫁人作为条件换来了最后与男孩的送别,在家人的监视下,两人只能泪眼对视,无语哽咽。能说什么呢?除了一声“保重”便无其他了,千言万语全部都凝聚在女孩哭得红肿模糊的眼中,男孩一咬牙,便转身离去,并且再没回过头。女孩那时看着那抹重叠的背影,我想其实是很希望他再回头看看的,哪怕只是一眼,因为,那时她虽然哭得伤心,却还是笑了一下,毕竟以为是诀别,至少要让他看到她最好的摸样,即使是当时怎么笑都显得可怜的摸样。
不久后,女孩便嫁了同镇上另一户富户的少爷,本来故事到这就该完结了,只是,后来没想到还有与男孩重逢的相遇。大概是在女孩成婚许久以后的时候吧,夫家举家迁到了上海,那女孩,不,已经是做母亲的女人了,应该是女人了,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又再一次遇到了曾经的爱人,而这次,当年的穷小子却靠着自己的聪明和拼搏成了这个大都市里微有薄名的成功商人,再次相遇,已是命运开的一个讽刺的玩笑了。
那次,女人带着女儿正在街上走着,而他正在属于自己的公司办公室里临窗往下看,就这么一眼,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是同一时刻便飞快转身向楼下跑去,心中只想要追到她!于是,在女人被这男人一把抓住的时候,已是从惊吓转到了震惊,还有迅速弥漫上心的凄楚无力,手中紧紧牵着的是自己6岁的小女儿。
男人经过起初的狂喜后镇定下来,当然也看到了心上人手中拉着的小女孩,于是,他放下了手,脸上的表情从复杂晦暗到终于漠然。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如离别那刻一样不再说话。
半响,还是女人手中拉着的小女孩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觉得不耐烦,嚷嚷着要走。女人迅速用手绢按住了即要落下的眼泪,低下头平复了喉中堵得窒息难忍的滞气,再抬头时已是平静的神色,她对他一笑:“好久不见!”他无语,片刻后方点头作答,然后只沉默的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不再出声。女人顿觉胸口又堵滞不顺起来,眼泪似乎也要溢出眼眶,无力再阻止了,于是,她蹲下身子,详装安慰不耐的女孩,只是,眼泪无声的掉落让眼前的女儿很是不安,也跟着一起哭闹起来……
男人不知当时是什么心情,估计是心如刀割吧?所以,当女人再次站起身回头看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这次,女人清楚的知道,以后他们便真的没有交集了,所以,女人再也按捺不住的当场失声痛哭起来,久久未停。
故事讲到这便结束了,其实并没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只是一个关于那个年代最平常的爱情,无声折断的过程。
只是这个女人的女儿后来成了我的外婆,在我童年缠着要听故事的时候,她总是搂住我,对我讲这么一个曾经发生的故事罢了。
于是,那个时候的爱情,只是一朵风中飘摇的黄花,一朵开在紫陌的黄花而已,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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