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的幸福
那天买了一双鞋。黑色的,里面是肉色全皮的,外面却是黑色的丝绸,有一串精良的水钻作的叶片横在脚面上,很雅致,配黑色裙装,应该是很协调的,并且能把周身点亮。还算是喜欢。
伴随着它的,就有一款促销活动,是赠一枚珍珠。
以前,总是感觉珍珠是圆润而温情的,它的不艳的柔光和清凉能给人以安适,以清爽,悄无声息的滋养,就像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爱,一袭袭的月圆月缺渗透着光阴,无声无息的渗透。到皮肤,到血液,到骨髓,到灵魂深处。而不事张扬。
以前也了解到,珍珠是怎样形成的:湖海里的珠蚌,当开启蚌壳,因砂石的侵入,使它感到非常痛苦,它的腺液受刺激,分泌出一种炭酸钙的化合物。一层一层薄纱似的珠母层,包围着砂粒,全身机能调动起来对付这颗不如意的砂粒,经过三五年或者更长些,这层胶汁层越来越厚,珍珠越来也就越大。这造成痛苦的砂粒却使它在体内形成了可爱的珍珠,痛苦的时间越长,珍珠的价值越大。
我想都没想到,那枚珍珠会怎样的等着我去取来。它是什么样子的,直到见到它,我的心为之震颤了。那是一个大大的盘子,磁的,里面平放着几枚大大小小的蚌。服务员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镊子的东西,看我吃惊的样子,她说:“怎么了大姐?”我小声说“那,不会是从这里面直接取出来吧?”那丫头很鬼的样子说:“是呀,就是从这里头取。你选一个吧。”我问:“这个蚌还能呼吸么?”那个丫头说:“能啊。这不,刚从桶里捞出来,是活的呢。您就要这个吧。”她指着一个浅色的大大的蚌说。
“这个,这样做好么?”我迟疑地问。
她显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没有什么不好的您看,可新鲜呢。”她居然就把那个蚌撬开了。我真的看到了一枚珍珠!就在那蚌的怀里!在那些柔软的胸膛里,一些沙粒中间,我看到了那枚散发着纯白色柔光的珍珠!那个丫头把它放在一个精致的小拉练塑料袋里,给我送过来。我伸手接了。
心里,竟是一阵微微的触动。
是这沙带给蚌的痛,可是,却是这沙在给蚌的痛中,让蚌成全了一枚珍珠的孕育。世间万物莫不是如此,有痛就该有收获。虽然,我们除了孕育一个孩子,很少在痛苦的时候,想到那其实原来也是一种幸福。细细想来,哪一种痛,不是伴随着快乐而来?哪一种的艰辛背后,不是宝贵的财富?不是与之俱来的幸福?生命是由痛苦创造出来,价值大小与痛苦久长成正比。可是,这只是一方面吧。这颗珍珠被采摘的时刻,是蚌结束痛苦的时刻,是它的生命的光彩被阳光发现的时刻,从这个角度上看,珍珠这样的成长过程,这样的被采摘过程,对于蚌来说,是不是一如我们做母亲的,是一种分娩。只是,蚌从此便没有了自己的生命,而这样痛苦的分离,珍珠又何得而知?
是的,人世间,也许也有这样的一种情感,轻悄的轮回中,静静的关怀,默默的奉献。直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珍珠是幸福的;而蚌,幸福着珍珠的幸福,它的幸福在珍珠的幸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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