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儿子长大了

　　陡然发现儿子长大了是在一个早上，那天因为学校有事，放假一天，破天荒的他没有去上学。历年来我有个习惯，出门前总喜欢站在他房子里的镜子前整理一下自己的装束，那天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躺在床上的他聊天，一边打点新近修剪的发。因为是一个上短下长的短发，我不知道该弄层次分明的时髦碎发，还是弄得呆板守旧点，儿子见我犹豫不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来，我给你弄！”走到我边，我只感到一片浓荫朝我罩了下来，抬一看，我惊异的发现儿子竟然比我高出一个多，从前是他仰着一张稚气的小脸无数次地问我“，什么时候能长到你那么高呀。”而今我却需仰视才可见他。细细地瞧，儿子的变化还不止在高，那光洁的嘴角也不知何时泛出了淡青色，几根茸茸的胡须像一个有点害羞的顽童正试探着向外伸展，发也不再是那种传统的学生了，简简单单的短发前留了几根刘海，显得阳光而精神。

　　儿子长大了！我的心里有了一份依靠似地掠过一丝惊喜和怜爱。

　　“你能给我弄好？”望着有几份熟的儿子，我故意表示我的疑惑。

　　“理论上能！”他一边说，一边利索地从瓶子里挤出了适量的定型水，三下两下地抓扒，只一会儿功夫，我的发变戏法式的变了凌而有序的时尚发式，简单而不繁琐，青而有活力，我没想到儿子还有那一手，“我们的同学都是自己弄的发型。你做这个发型也很好看，学生都喜欢跟他们的生活贴近的老师。”末了，他又一再叮嘱我：“你千万不要染发，你这种发型最适合的就是黑色的发，这样看起来青，染了发就老气了。”

　　那天在单位上见到我的都说我越来越漂亮了，回到家我却故意说别不欣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似地说道：“那是些不懂得欣赏的，他们的心态肯定老了。不要听他们的。我喜欢！”

　　其实真有点不喜欢的是我的老公，也许是我们那辈的长发结，一直以来他坚信最好看的还是传统典雅的飘飘长发。听儿子那么一说，本想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的他只好保持缄默。

　　二﹑女儿说：只有我最行

　　落的余晖映射到对面的墙上，亮亮的一片，反射到窗内，映着女儿的小脸，洁净中透着淡淡的胭脂红，显得异常生动而可爱。她正在接着电话，只见她有时鸡啄米似的点着，有时又压低声音与对方神秘地低语。

　　“你在干什么呀？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见我朝她走近，她飞快地给对方道了声再见就挂掉了电话。

　　“她还会有什么好事？还不是又叮嘱爸爸买好吃的回来？”刚进屋的儿子最了解他妹妹了，一边接着话，一边朝我们走了过来，在电脑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嘻嘻”女儿不置可否地朝我们做了个鬼脸，然后露出两颗大门牙，有些霸道地冲着她哥说道，“就是呀，怎么啦？”

　　“你爸不回来吃饭？”为了偃息一番口水战，我捏着她的小耳朵，赶紧扯开了她的话题。

　　“回来，只是要我告诉你，他会给我们买好吃的菜回来。”

　　“呵呵，我的爸爸太可爱了。”儿子一听笑了起来，还待要说什么，被嘴快的女儿抢过了话题：“就是，爸爸总是怕生气，讨好她。”

　　“不对，那是爸爸在向表达爱。”稍懂世事的儿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女儿的话，“我觉得我爸真的很可爱，他想向你表达感，还想表达得漫点，结果没有多少漫的细胞的他总是显得得那么笨拙可爱。爸爸似乎真的很欣赏你！”

　　没想到平时似乎不大管事的儿女们会对他爸有这样稚气的看法，我笑得前仰后合：“那你们有没有欣赏的？”

　　“没有。”儿子马上接过话题，“我觉得现在的很浅薄，不是只知道课本上的知识，就是盲目的自大，没有一点素质和涵养，我跟他们简直谈不来。”

　　“你们班的某女生不是很不错么？”前段时间儿子一进家门就会主动地跟我谈到班上某位女生，说她绩好，知识面广，他们很能聊得来，尤其是那个女生曾夸奖过他，使得他格外的兴奋，所以我又特意提到她，想了解儿子的思想动态。

　　“我们只是聊得来而已。还没有到达欣赏的地步。”儿子赶紧岔开了话题。

　　“那你呢？有没有欣赏的？”我转而问懵懂的女儿。记得小学二年级时，女儿告诉我说班上有位女生疯狂的爱上了一个生，全班同学都是她的邮递员为她给对方送信，末了她告诉我这样的事只有老师不知道。说得我目瞪口呆，感叹不已。

　　“没有，我觉得只有我最行，他们都不如我！”女儿有几分傲气地答道。

　　“那有没有欣赏你的？”

　　“我为什么要管别欣不欣赏？没在意过。不知道！”

　　“你们不是女生同桌么？你跟同桌相处得怎样？”

　　“我们划了一条三八线，一超过就砍手，所以我们也从来没有来往过。老师要我们讨论问题时，我们假装在讨论，在老师眼里我们还相处得很和谐呢，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来往，那么差劲的谁愿意理呀。”

　　正说得起劲，忽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哦――爸爸买好吃的来了哟！”馋嘴的女儿第一个朝门口奔去，紧跟着我和儿子也围了过去。儿子和女儿得到了各自所需的零食便开开心心地走开了，我陪着丈夫走向厨房又开始做一天最后的晚餐。

　　三﹑丈夫的失落

　　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学会了承担责任。先是拽着妹妹的小手告诉她做游戏，有时耍点花招，为的是不让妹妹被玩伴踢出。后来又主动地照顾起了妹妹的起居，比我们更为严格地督促她的学习；会在我们疲惫归家时贴入微地准备简单的晚餐……也因为如此，儿子在家庭中越来越拥有了不可忽视的地位，有趣的是他对我的依恋常常不自觉的带有对他爸的一份排挤。

　　昨天带他去湘岳医院矫正牙齿，先是要照片，牙医建议我到一医院去照张片再过去，为免去丈夫的担心，我把况告诉了不停在询问况的丈夫。我们刚到一医院，不太放心的丈夫还是赶了过来。照完片后我们又要去湘岳医院，丈夫想陪我们一起过去，儿子却开口了：“这么一点小事，这么多陪去，感觉多不好。”我和丈夫心里都明白，儿子不想他同去。所以丈夫把我们送过马路后就说：“那我回去给你们准备饭去。”

　　这样的况以前也有发生，一儿子要开家长会，本来说好了要他爸去的，结果他爸临时有事，叫我去，儿子一听竟高兴得连连说道：“好好，我正想你去。”那天，儿子一直把我送到学校。他的教室我去过，送到楼下时我叫他回去，他却坚持将我送进教室里他的座位上。也许是恋结，儿子跟我走在一起时总喜欢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形一个半包围的形式将我揽在他的前，边走边给我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奇闻轶事或畅谈自己对社会和生的观点与看法。

　　多年来，我们有一个习惯，每天吃过晚饭，总有一段属于我和丈夫的时间，天晴我们出去散步，下雨便坐在电脑旁听听音乐。常常的况是我坐在电脑椅上，丈夫坐在床边，他一边抽烟，一边跟我闲谈着单位的一些琐碎小事。可是儿子长大后，这个位置常常被儿子占据了。有时女儿也来凑热闹。今天，丈夫收拾完碗筷，想陪我坐坐，推开门一看，看到我和儿子女儿围半圆，正像朋友一样地谈笑风生，丈夫竟一时插不上话来，只好默默走开了。晚上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儿女们在跟我争夺爱呀。”言语中含有淡淡的失落。

　　也许之如一棵小树，从它拱出泥土的时候开始，它一方面会用它繁茂的枝叶荫蔽他，一方面却又想占据更大的空间，吮吸着雨露，沐浴着阳光，尽快地与其他的花草树木平分秋色？

　　看着一棵小苗在自己的精心呵护下长一棵也可依附的大树，我的心里感到由衷的高兴，而谁又能说丈夫的失落不是一份欣慰？

　　幸福的家是因为拥有了你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