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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的院子

2008-08-21 10:51 来源:文   打印 | 收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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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出现在这个荒废的院子大门里面,好象是和某个非常熟悉的人一道,不过很虚幻,不知道是他还是她,或者什么都不是,而只是我的幻觉。被高高的围墙围着院子很静,分不清它到底是坐落在闹市中,还是在某个小村落。想问一下旁边的他或者是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我突然感到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我要真这样做了,也许就是犯下了一桩错误。于是我不再想什么,就直接沿着围墙脚下的水沟慢悠悠的往里走。上午或者是中午的阳光很耀眼,院子也被照的到处都是白白的,没有任何温度,即不觉得热,也不寒冷,除了白,没有任何感觉。我不确定这宅院有多大,似乎走了好久才最终到达了最后面的小后院,但又好象只是绕过了前院和正屋。我的神情很恍惚——长久以来都是这样,如果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我往往会都周边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也不会想什么,在这绝大多数的时候,我就这样消失着。后院的中间有一口枯井,在枯井的上面还竖着一座残破的葡萄架,架子上缠着光秃秃的枯藤。再后面就是没有门的后门旁堆的一大堆已经发黑的稻草。我们一起停下了脚步,就在刚能看到这一幕的地方站着,我看了他或她一眼,我感到他或她也看了我一眼,很不确定,不过也不需要确定,我想也许我并不需要,反到是那枯井让我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我突然非常肯定在这枯井里一定埋了一具枯骨,甚至更多。这念头来的很突然,一下子就把我所有的思想都抓住了,以至于让我看到井边出现一个穿着碎花格子衣服的女人,在翠绿的葡萄架下,用幽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直投了下去。我眼皮跳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过分的惊慌和害怕,我的心像这已经枯萎的水井,不曾有投下重物碰触的任何声响,如同他或她,全都只是幻觉。

  幻觉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总是那么荒诞不羁,景象和声响不是被放的过大,就是被忽略不见。一切变化来的都那么突然和奇怪。我讨厌这样,却又无法避免。虽然跳井的女人让我不敢走近枯井看个究竟,但我却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茂盛的葡萄架引起了我另外的思绪,转眼间我看到一个老人拿着蒲扇在葡萄架斑驳的光影下悠闲的的乘凉。她很熟悉,尽管我看不清她,但我很确定我她认识,她是谁?我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我走近几步想将她看的更清楚些。还是不行,她的脸旁依旧模糊,而我的努力,又让我产生了幻觉,我突然非常固执的认为她是我那可怜的奶奶,这想法让我激动。我将心中奶奶的影象套在老人身上,老人便抬头笑看着我,那笑容依旧像从前那样安详,我没有像我无数次想的那样飞奔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呼唤,让她抚摩我的头发和我的脸颊。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只能让它停在脑海。耳边响起小孩的欢笑,一个小孩从老人背后飞奔着撞到门旁那堆金黄的稻草堆,另一个小孩也飞跑过去,压在他的身上,引起他一声怪叫,两人便翻滚着撕打起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一个是我?我无法确定,但快乐拨动着我的心弦,于是我便躺在了那堆稻草堆中,闻到浓烈的新收稻草的芳香,一个挑着粪桶的农人荡悠悠的从旁边的门外走过,带着草帽的脸很黑,我没看清他长的什么样,却记下了那黑的颜色。他不曾看我,只顾走着自己的路。这到回答了我最初的疑惑,这是一个村落里的小宅院。我意外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答案,这难道不是完全无关紧要吗?就像这苍白的院落,即使演绎再多,于我也并没有多大的关联,我还只是在旁的看着,轻易的便把这一切和最终的意义分的清清楚楚。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我还站在最初站立的位置,并不曾躺在那芳香的稻草堆,尽管我不满意这样的现状,我再次调动刚才产生那一切的力量,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眼前依旧是那干枯的井,光秃秃的葡萄架,发霉的稻草堆,掩不上耷拉着的破门。这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失落,而他或她只是冷冷看我站在那里白费着努力,我很恼怒这样的表情,于是我狠狠的瞪了他或她一眼,转身想离去。

  我迈开步伐,走的却不是我想要的方向,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恶狠狠的脸,吓的我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再一看,原来却是到了正屋的大堂,这张恶狠狠的脸威严的端坐在大堂的正中央。就像知道那个老人一样,我又突然知道,这张恶狠狠的脸是这院子的主人,是这个地方最有权势的人,因为有权势,所有他看起来很有威严,随意飘过的一个目光都能让人心惊胆战。但我,还有他或她是个例外,我俩都不怕他,那威严并不比祠堂里的恶神像更让人觉得惊恐,他不能掌控我们这样的外来户,我甚至还研究了一会这威严的长相,不过这很无聊,我又看旁人来。我身旁跪着那个跳井的女人,她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颤抖着。大厅的右边,老人搂着一个小孩,听不清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大厅里应该站满了人,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一定有。一圈看下来,才发现整个大厅的气氛很诡异,到真的就像是一个祠堂了,缭绕着阴森森的鬼气,我是不能在太严肃的环境中的,那会让我紧张,以为我犯下了什么不该犯下的错误,以为严肃是将要对我进行的指责的前奏。我想嬉笑一下,通常在这样的情形下,我都会这样,这是我找到的一个非常有用的办法,于是我便嬉笑了一声——声音好空洞,并不像以前那样有效果,在这个安静的世界,竟像是来自鬼的笑声,令我毛骨悚然。所有的人都看向我,那个让我有些害怕的认为是已死之人的跳井女人,那个慈祥但现在唠叨的老人,还有他或者是她,原来我却是那个恶狠狠的人。

  我是那个恶狠狠的人,我只是这样认为,但我就真的是他。我也没有觉得奇怪,好象本来就是这样,其实这感觉很好,因为我很强大,所有人都很怕我。我直觉到,如果我发下命令,那么这将不是我的空想,于是我发出一个命令。大厅里所有的人顿时都忙碌了起来,包括那个跳井的女人。她端着一盘菜往桌上放,桌子是那种大圆桌,整个院子笼罩在灯火中,围在桌子旁边的人,我都见过,尽管我并不认为他们可以坐在我的桌子旁边——我没有宴请他们。他们你敬我,我敬你,都很开心的样子,我不认识他们,我想找一个我认识的人,哪怕是刚才在大厅里的人也行,可找来找去,却怎么也找到一个。难道刚才大厅里的人都是这些人?可这全都是些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宴请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我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吗?我不知道我下了一个什么命令,可为什么就是筵席呢?这不是我的命令,绝对不是,是谁?是谁下的这个命令?我愤怒了。我应该把桌子掀掉,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我的愤怒。我把桌子掀掉了,接着我怒视这些人,我觉得这样我很有威严,他们一定很害怕,他们会选择落荒而逃。

  我的怒视没有坚持多久,我感到不妥,因为他们并没有落荒而逃,刚才还欢笑的人,一个个都站在那里,像我怒视他们一样怒视着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我极力挣扎,想向他们说明我才是主人,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该向他们从什么地方说起,我只觉得不论我怎么说,说什么,他们都完全听不懂。我越来越害怕,因为已经有人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在暗红闪耀的灯火中,恐怖的吓人,我转头开始往没人的地方逃。

  我这一跑,整个院子又马上在眼前变成之前的雪白,我的心也从恐惧中长长的缓了一口气。我站在院子的大门口,目光沿着围墙墙角的水沟往后面看去,在长长的水沟旁,一颗青青的小草意外的长在那里,我一点也没奇怪,我刚才怎么没有发现它,也没有奇怪,它为什么会在没有风的院子里会微微的摆动一下,一切都很自然,在这个院子里,在这水沟旁,有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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