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散记
电影《伤城》里有句经典台词,“酒之所以好喝,是因为它难喝。”记得第一次喝啤酒的时候,我差点要吐出来——象涮锅水一样怪怪的。此后的生活中,我并不嗜酒,但偶尔的朋友相邀、同学会聚,自然也是推杯换盏,不知从何时起因由多醉的缘故,我不再喝白酒而改喝啤酒,即便寒冬腊月冰天雪地也坚持将啤酒进行到底,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啤酒主义者”,尽管还不很入流。
啤酒固然没有白酒的醇烈,多为白酒豪饮者所不屑,将之称为“啤茶”而非“小酒”,但饮啤之人同样能喝出纵情,喝出旷放,喝出酣畅淋漓,喝出豪气冲天。从酒类的特性而言,白酒、果酒的美妙在之于“品”,实不该动辄大杯大杯“炸雷子”。而啤酒则不然,要的就是快喝猛吞,大口地饮,迅速地咽,这样才不至于酒香散尽,气泡飞绝。据《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记载,喝啤酒最快的是美国的巴特罗希纳,在1.3秒内喝完了1升,而英国的女子康妮,在12秒内喝完1.9升,可能是喝啤酒最快的女子。这种豪迈,恐怕是任何一个饮白酒者所不及的。
啤酒是地道的舶来品,在我国出现还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就连“啤”字就是专为啤酒而造的字,在中国古代文字包括《康熙字典》里都查不到这个字,它是根据英德法文的发音所造。据说,世界上最早的啤酒出现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古埃及人将发芽的大麦制成面包,再将面包磨碎,置于敞口的缸中发酵制成啤酒。而最古老的啤酒厂当数创建于1040年的德国慕尼黑威亨斯蒂芬啤酒厂,至今仍在生产。直到19世纪末,啤酒才随着洋人、洋枪、洋炮、洋烟等一起进入中国。1900年俄国人在哈尔滨开办了乌尔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这是中国第一个啤酒制造企业,中国人自己建造啤酒厂则是1904的事儿。事实上,中国最早的谷物酒是醴和酒,醴是用麦芽酿成,酒是用酒曲酿造。《黄帝内经》中记载有醪醴,只是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用谷芽酿成的醴消失了,用酒曲酿造的甜酒却保留下来了。我总觉得,中国古代用麦芽酿成的醴很有点象现在的啤酒。
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曾描述唐朝李白、张旭等八人的酒量,最大的是焦遂,“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唐朝一斗相当于现在5.94公升,5斗也接近60斤了。能饮60斤,虽不是啤酒,恐怕也不会是现今30度以上的白酒。有人根据史书记载的唐酒造法测算出那时酒的酒精度当在3度到15度之间。如此,焦遂要是改喝啤酒,不知道能喝多少?毕竟啤酒里有很多的“气”。现在喝啤酒最多的是加拿大的一个摔跤运动员,一次共喝147瓶,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不过《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却不愿意收录,可能是怕误导了人们吧。我也一直以为,喝啤酒比“快”尚可,比“多”大为不妥。无奈肉身肚皮,怎一个“撑”字了得!
而有趣的是,“吉尼斯纪录”却与啤酒有着正宗的渊源。1759年爱尔兰一个大家族建了专门生产黑啤酒的工厂,品牌就叫吉尼斯。爱尔兰人喜欢夜晚聚集在随处可见的小酒馆中,喝着吉尼斯,海阔天空地胡侃,什么是世界最大的,什么是世界最快的……精明的啤酒商就编了一套吉尼斯世界纪录,既帮人们找到了吹牛的依据,又助了酒兴,好卖出更多的酒。没想到,这本《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却不胫而走,名声早已远远超出了吉尼斯黑啤酒。
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啤酒品牌,恐怕无人知晓。啤酒早已由当初“上层社会”的奢侈品而成为时下最具平民气质的酒饮,商场酒店里中外啤酒品牌更是玲琅满目。除了品牌之外,按照不同的标准,啤酒又分为若干种类。更加人性化的啤酒也日渐出现,有青少年喝的营养啤酒,有女士喝的养颜啤酒,有酒量小的人喝的无醇啤酒,几年前就有专家建议开发“高酒精度啤酒”做大农村市场,孰不知国外已有高度啤酒。现在,酒度最高的啤酒是波士顿啤酒公司生产的一种叫着乌托邦的啤酒,酒精含量高达25度,从开始酿造到最后成瓶竟然需要12年,每年只产8000瓶,每瓶100美元。而丹麦嘉士伯啤酒公司最近也推出一款名为“佳酿一号”的高档啤酒,酒精含量10.5度,每瓶售价高达398美元,限量600瓶,可能是世界上最贵的啤酒了。这样出类拔萃的啤酒是否可以豪饮,当是奢侈一族的话题。
我和朋友无论在排档相聚,还是酒店宴请,林林总总的啤酒中我们在意的只是口感,而与价格无关。售酒小姐询问喝什么价位的啤酒,我们总是说:“拿最便宜的!”喝啤酒无论贵贱,不分品牌,要的只是饮者的洒脱和豪迈。随着“砰”的一声开瓶,那漫涌而出的丰富泡沫,让人会即刻想到啤酒特有的麻辣刺激和“杀口”魅力,饮毕,气荡回肠,更觉惬意蔓延全身!谁能说这滋意的快感还会与啤酒的尊卑有关?!
不管醴是不是现在的“啤”,但如今中国的啤酒工业正日趋走向成熟,其产量已位居世界第一,无论是生产工艺还是品牌文化都融入了国际化潮流。在国外可以喝到青啤、哈啤,在国内更是可见百威、喜力、嘉士伯等洋牌啤酒,近年来愈加狂热的各地啤酒节更是可见中外啤酒的多元交融糅杂。
季羡林老先生在70高龄以后,历时十多年,完成了83万字的巨册《糖史》,“以小见大”,通过“糖”这种天天和我们见面的普通食品,具体阐述了中国和印度及其他国家在制糖方面的交流情况,展示了错综复杂的长达千百年的文化交流史。那么啤酒在全世界传播的过程,是否也是一部世界文化交流的历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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