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外婆的米柜
有一天,我突然特别特别想念外婆家那口米柜,垂涎起米柜里那独特的香。
外婆的一生,似乎就穿了那么一件灰色的老式搭襟布上衣,布扣子一直系到腋下,扣得连脖颈都不会露出来。
外婆总是踮着小脚,匆匆地走来,于是那两扇笨重的老木门“吱呀”一声,轻轻展开。外婆踱到米柜前,枯瘦的手,摸索着腋下,良久,摸到一串钥匙。那钥匙串上,总是用红布条系得结结实实,用得久了,红布条由红色变成了暗红。
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猫,嗅着了可心的味道,赶快蹿到外婆面前,不失时机地献媚奉承。那时,我的个子小,翘起脚尖,鼻子刚好磕在柜面上,而两只眼睛早已掉进了柜子里面了。
米柜其实只是躺在背墙下的相连的两个大格子,一格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罐头,什么黄桃的,苹果的,葡萄的,还有南方才有的阳梅的。这些罐头大多是远房的近支的舅舅们,在渔船停靠山东时买回来,孝敬长辈的。
外婆与外公在屯子里都是辈份大的老人,又极受人尊重,所以逢年过节,总会有人送来罐头点心。
有时,外婆的胆病犯了,亲戚们也总是拿上两个罐头或二斤点心前去探望。但是,外婆绝不舍得吃上一个罐头,而点心却是要留给外公早上喝点心水。那时候,我们总是觉得外婆很怪,不喜欢吃好东西,只喜欢吃坏了的东西,现在才知道,外婆不过是舍不得吃罢了。
外婆的米柜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罐头,就这样慢慢攒起来,好多罐头瓶盖上已是锈渍斑斑,看不清出厂时间了。
外婆有五个孙子女在身边,虽已出嫁了两个,加上我一个外孙,还是有四个孩子守在身边。当家的是外公。
逢上哪天,外公特别高兴,就会说:去,拿几个碗来,开个罐头尝尝。我便赶快小跑着拿来几副碗筷。外公则拿了筷子,夹一块,放在一个碗中,再夹再放,分好四个碗,再倒点汤,倒一下,拿起来,比量一下,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剩下的,就在瓶中放着,谁看也捞不着。那是外公吃着润肺的,因为外公有气管炎的老病。现在想起来,我真的从来不曾给外婆分过碗筷。
如果哪个罐头数量少,罐头就会被进一步细化成更小的块,再行分配。
那罐头凉凉的,吃进嘴里滑滑的,可惜太少,就好象一颗枣子一下子掉进肚子里。碗里的汤,也是一饮而尽,伸长了舌头,舔了再舔,最后连碗都不用刷了。
比我大三岁的三哥,有时候会比大家多得外公剩下的一口,这时谁也不敢吱声。外公的重男轻女是众所周知的。
另一格子米柜,总是盛了半仓玉米,玉米上散乱地放着大大小小的纸包。那多是一些桃酥或蛋糕。外公每天早上一起来,总是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点心水先端到他面前,然后,大家的饭桌才会被端上来。
看着我的馋相,外婆一定会随便掰上一小块点心,塞在我的嘴里,吃得我嘴里香香的。我从不会再行讨要,这已经使我感到无比满足了。
赶上好时机,我还会得到一块糖。
其实,玉米里也是大有文章的。在夏秋季节,在玉米里总是埋着苹果,梨或者柿子,这让我联想到土地里埋藏着的无穷的宝藏,怎么挖也挖不净。不知道是不是外婆发明的方法,她说,这样水果会好熟而且不酸。
就这样,所有的东西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气味,香香的,甜甜的,只感到这种味道,很美好,很独特,想忘也忘不掉。有时,它让我想起小小的食杂店,局促却琳琅。
有一次,我和姐姐坐在外婆面前聊天,外婆说,等我们出嫁了,外婆就把这两格米柜,一格送给我,一格送给姐姐,我和姐姐抱在一起,欢呼雀跃了好久,好久——后来,生活越来越好,新鲜的水果随处可以买到,外婆家也翻建了新房,那两格有着美好气息的米柜,最终也成为一堆劈柴。
而我,却总是想起外婆家那两格米柜,想起那独特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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