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律不变的本质，

    激励成长的可能，才是铁人精神。

    大约半年前，有位担任美食记者的朋友打电话给我，他说有家以日本“料理铁人”为号召的法国餐厅开张了，他刚品尝过，觉得名厨所做的日式法国菜实在太精致美味了，请我一定要试试看。

    “那位‘料理铁人’不会逗留太久，要抓住机会哦。”

    在他一再叮咛之下，我请了几个朋友到该餐厅吃饭，中午的套餐一人份超过台币一千五百元，还桌桌客满。名不虚传的是，从前菜、色拉到主食，视觉上都很迷人也都能够满足我们的味蕾。朋友不忍我太破费，点的还是最便宜的迷迭香烤鸡，连一道听起来很平凡的料理，还是做得皮脆肉嫩，美味极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有位朋友请我吃饭，问我想到哪家餐厅？舌齿间余韵犹存的美味，唆使我再度光临。

    出乎我意料的，这天中午，餐厅里只有两桌客人。

    我点了一样的套餐，还告诉朋友说：“这里的菜真的很棒哦，是日本的‘料理铁人’特别设计的菜单……”

    一道一道名称相同的菜送上来之后，我的表情越来越尴尬。菜肴长相略“相似”，但口味全不如。我对美食并不吹毛求疵，但深觉“今非昔比”：色拉的酱汁完全走味，而烤鸡像泡在回锅油里的海绵、明虾也应该在冰箱休息了一个礼拜才出来见客，我很后悔没有跟朋友约在麦当劳就好。

    餐厅经理走过来客气地问：“味道还可以吗？”

    我也很委婉地问：“厨师和刚开幕时不一样吧？”

    餐厅经理面露歉意，送了两客甜点。遗憾的是，连甜点也跟上次的味道有天壤之别。

    难怪“人满为患”的景象已不复见，其实，顾客的味觉是骗不得的。一般顾客们只要感觉自己上当过一次，就不会再当冤大头了。

    日本人称行业中的杰出人士为“铁人”，从字面上解释，是跟钢铁一样撑得久、不变形。没想到，百炼钢到台湾来没几个月也会化成绕指柔。

    此后我学得一个教训，那就是：当人家问我哪家餐厅好吃时，我更谨慎了，干脆推荐“便宜又大碗”的餐厅，至少便宜会让大家较无怨言。因为厨师一换，佳肴就会变成牢饭，而消费者多半不知道厨师已经更换了。

    台湾菜融合各省、各国菜的长处，也有许多各怀绝技的老名厨，本来最有资格变成美食之都，然而，许多本来名噪一时的餐厅，没几年就后继无力，逐渐凋零。我想就算你忍耐力超强，应该也常碰到开幕时还很不错、后来一次去比一次失望、最后连盘子缺了好几个角都无所谓的餐厅吧。

    各行各业不都如此：由盛转衰、后继无力的关键点，在于自我要求不足：声名一响，开始目中无人，而声名一跌，态度就随便了起来。而能持久声名不坠者都有两把尺，一把尺维持旧有质量，名为“自律”，一把尺度量自己是不是还有进步空间，叫做“成长”。

    自律不变的本质，激励成长的可能，才是铁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