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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回而成

2006-4-7 17:34 新理财·翁礼华 【 】【打印】【我要纠错

  中国人习惯含蓄。小至到他人家中造访,为表示好客,主人一般要坚持倒茶,而客人为了显示礼貌,皆自觉不自觉地向主人表示坐一会就走,无须倒茶。如此相互推辞再三,耗费了不少时光,主人的客气、客人的礼貌都分别得到了充分的表达,双方才一边喝茶一边叙谈。

  中至有人到某机关要求解决某事,该机关明知此事无法办理,却不明说,转个弯子说:“我们研究研究”,弄得当事人三番五次地往返拜访,多次求办不成,失去了信心,方才作罢,而该机关也终于达到了“打不垮拖垮”的目的。

  大至古代社会改革正面出击阻力甚大,如1581年明代大学士张居正下令推行“一条鞭法”的财税改革,遭到了利益受损的地主阶级的强烈反对。次年张居正去世后即掀起一场反张倒算之风,张居正不仅遭到抄没家产的惩罚,而且两子自杀,一子身亡,全家十余口人饿死,极其悲惨凄凉。此后各地不但不坚持推行“一条鞭法”,反而变本加厉征收“三饷”(辽饷、练饷、剿饷),加收杂派,加重了百姓负担。直到清初朝廷宣布免除一切杂派和“三饷”,才再次明确以明万历“一条鞭法”征派赋役。至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朝廷又宣布以上一年丁银额为准,以后额外添丁不再加征的“永不加赋”政策。雍正时,进一步采取“摊丁入亩、地丁合一”的办法,把丁银平均摊入各地田赋银中一并征收,才实现了彻底的“一条鞭法”,前后历时达一百数十年之久。可见,在喜含蓄的中国文化背景下,迂回而成乃是上策。

  早在20世纪80年代,国家就提出了“政企分开”的要求,结果久未奏效。直至1998年,中央明令军警政法机关不准经商办企业时,由于军警司法部门的强烈攀比,终于迫使十余年来难解难分的“政企分开”水到渠成,迅速瓦解。又如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迅速膨胀的预算外资金,其财务一直很难管理,财政部门正面接触不是收效甚微就是束手无策。而1994年纪律检查部门从廉政建设入手进行督办,久管不成的预算外资金终于屈服于查处压力而逐步就范,实行“收支两条线”。再如20世纪90年代前后,各部门大力兴办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事务所、税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评估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这些机构逐渐形成部门的附庸和福利来源,如政府当局直接要求其独立,挂靠部门就会提出国有资产、工作人员就会提出公职等难以解决的问题。中央未从正面入手,而是抓住这些中介机构出具假报告、不公正执业的违纪违法等问题作为切入点,要求他们成为适应市场经济体制需要的独立中介机构,于是手起瓜落,脱钩问题迎刃而解。

  可见,在有着含蓄文化传统的中国,赤膊上阵往往不受欢迎,因为它是一种不礼貌和无教养的表现,而迂回战术却是一个既体面又实惠的办法。在当前各项改革工作中,我们又如何认识和运用“迂回而成”这一文化传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