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汇单证中“收货人”栏目如何填写，是困惑多数外销员、单证员的一个难题。最近，我在浙江著名的外贸城镇永康讲课时，就有一个学员在课堂上提问：国外开来的信用证规定，提单CONSIGNEE（收货人）一栏须打“TO ORDER OF L/C ISSUING BANK”，他们就在提单的“CONSIGNEE”（收货人）栏里，按照信用证的要求，填写了“TO ORDER OF ××× BANK”（即开证银行）。
按照常理，信用证项下的贸易结算方式，开证银行付款的依据是“单证一致，单单一致”。既然提单的“收货人”栏填写了“TO ORDER OF ××× BANK”（意为“凭开证银行指示抬头”），毫无疑问，依据《UCP500》“单单一致”原则，他们将信用证中要求的其他单据中有关“收货人”一栏（包括原产地证书、商品检验证书、许可证等等）均按照提单的要求，打上了“TO ORDER OF ××× BANK”，以满足信用证的上述规定。
未料，开证行却发来“拒付电”，声称因为“商检证、产地证书等”单据上的收货人栏里打了“TO ORDER OF ISSUING BANK”，使得收货人在办理进口通关等手续时遇到障碍，所以也就不能如期付款了，并要求受益人重新制单。那么，开证行的拒付合理吗？
我的意见是：开证银行这样的拒付不合理。
因为，信用证结算方式的基本概念是，只有“单据上有不符合信用证要求”的地方，银行才能拒绝付款。既然信用证对提单的收货人已经做了完整的规定，即“TO ORDER OF ISSUING BANK”，受益人也已经按照信用证的要求这么做了。同时，信用证并未规定，其他单据“收货人”栏目的具体收货人名称应该如何填写，出口商（受益人）按信用证对提单“收货人”条款的要求，填写其他单据的“收货人”栏目也比照提单填写（从而做到“单据之间的一致”），理应被认为是合理的。
还有，《UCP500》规定：“在信用证业务中，各有关当事人处理的只是单据，而非单据所涉及的货物、服务或其他行为”，这里提到的“其他行为”，当然也包括了因其他单据中“收货人”抬头的“TO ORDER OF ISSUING BANK”，与实际收货人有差异的问题。由此，根据国际惯例，银行本身是不会卷入到，诸如实际外贸业务中的“质量、存库、运输、装卸、报关”之类的具体事务中去的。如果在报关通关等事务中遇到了困难，从理论上来说，应该由买卖双方协商自行解决，而不能通过银行的拒付方式达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述案例，其实也是一个普遍的问题，即因为海运提单是物权凭证，当事人可以通过“TO ORDER OF SHIPPER”来隐藏起真正的收货人，并且，通过背书转让的方式，转移收取货物的权利。同时，他们还可以拿提单去办理抵押，所以，他们将提单做成“指示式”抬头，即，“TO ORDER OF SHIPPER”、“TO ORDER OF ××× BANK”或“TO ORDER OF ××× COMPANY）等等，出口商只要按照信用证或合同的要求制作提单的”收货人“栏目就行了。
可是，同样的“收货人”栏目（CONSIGNEE），在检验证书和产地证书等栏目上就不同了，因为这些单据不是“物权凭证”，习惯上不做成“TO ORDER”或者“TO ORDER OF SHIPPER”，或“TO ORDER OF ××× BANK”抬头。实务中，检验证书是进出口双方向海关申报及清关的必要文件，如果做成“TO ORDER OF ISSUING BANK”，即，“凭开证行指示”的抬头，如上所说，实务中，银行其实并不牵涉到报关、存仓等具体业务，而实际的操作人是提单上的被通知人或者是信用证的开证人，因而，就给货物进口造成了通关等实际操作的困难。所以，实务中许多信用证在其条款中又规定了一个产地证书、商检证等的具体收货人名称，如提单的通知人或开证申请人等，以便货物进口时的通关。
因此，在这些单据的“收货人”栏目里，填上外贸合同中的买方或者是信用证规定的提单通知人（NOTIFY PARTY）的名称与地址，应该被认为是合理的。现实中，如果信用证要求所有单证收货人一栏留空，我们可以照办，此栏注明“TO WHOM IT MAY CONERN”（敬启者）。
须注意的是，这一栏一般不填写中间商、转口商的名称及地址，而填写最终销售国收货人的名称、地址、国家（或地区）。
在具体处理上，如果信用证或者合同规定提单的收货人栏目是“TO ORDER ”或者是“TO ORDER OF SHIPPER”，而其他单据的“收货人”栏目未规定如何填写，一般情况下，出口商多数打成提单的“NOTIFY PARTY”（即，提单的“被通知人”名称）。因为，当提单做成指示性抬头时，“被通知人”栏目的存在，其目的就是为了方便承运人（CARRIER）在货物到达目的港时，通知办理报关存仓等手续。
通常的情况是，如果是信用证结算方式，被通知人往往就是开证人（即进口商）。如果是其他贸易结算方式，通常就是买方。因为信用证是由银行开出的，在开证人尚未赎单付款前，只能作为被通知人，负责“照顾”货物，未取得货物的所有权。在实际操作中，许多信用证或者合同往往规定了提单的收货人，又规定了提单的被通知人，其目的也就在此。
实务中，如果买卖双方在签约时，忘了注明原产地证书或商检证书等单据上收货人栏目应如何填写，就有可能使出口商在制作单据时误解，也可能使进口商在通关时遇到困难。上述案例也是制单过程中经常碰到的问题。如果出口商遇到类似的问题，应及时与进口商取得联系，确定原产地证书或商检证书等单据上“收货人”栏目究竟应如何填写，以免货物到达进口国通关时遭遇障碍。同时，也可以避免银行和贸易商在结汇时产生不必要的争议。
（作者供职于中国银行浙江省分行，为浙江大学客座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