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手机用户饱受短信骚扰甚至欺诈之苦而怨声载道。此时,中国移动推出“新政”,时机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一来赢得了口碑,二来也掩盖了其“排除异己”、一统天下的野心。
也怪SP们太不争气,为了“抢钱”,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过,假使之前SP市场是一个规范的市场,在市场逐渐成熟后,中国移动或许也不会甘于寂寞,仍会跑来抢“果子”吃,打江山的SP们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SP们在国有大型垄断企业眼中实在太渺小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2006年7月10日中国移动推出“新政”,开始对移动信息服务提供商(SP)进行大规模整顿。从这一天起,部分SP欺诈消费者的行为有可能被终结,移动信息服务业也会逐渐规范。
“新政”主要包括三点:一是延长用户免费试用期限;二是计费之前要对用户进行二次确认;三是将原来的按条收费短信用户转换为包月用户。即所有移动增值服务信息可免费使用一个月,用户在免费试用一个月后,还将收到两次提醒,待用户确认后,SP方可开始收取费用。
消息公布当天,纳斯达克中国概念股,应声全线下跌。新浪、搜狐、TOM在线等公司相继发布公告,向投资者提示市场风险。
中国移动内部试点数据显示,进行“二次确认”后,SP新增用户和新增信息费收入平均下降70%~80%,信息费总收入下降约20%.难怪SP们纷纷表示,今年下半年业务将受到重大影响,这个行业可能再也无钱可赚。某SP 负责人甚至抱怨:“这无疑给SP下了猛药,至少会有三成的SP出局。”
寒冬到来 SP面临转型
SP业务一度被市场认为是个金矿,让无数投机者赚得盆满钵溢。
许多SP都经历过很长一段愉快的赚钱岁月:随机选中某号段手机号码群发一条短信,用户就可能被强行扣除一定的费用;手机用户一不小心回复了一条极具诱惑的短信,岂知已被骗走了几元甚至几十元的信息费,这种被广大手机用户称为“抢劫”和“偷窃”的行为,导致了对SP一波又一波的投诉。
据业内人士介绍,仅短信欺诈投诉一项,就占中国移动用户投诉的70%以上,而中国移动与SP合作的收入在总收入中占比却相当低,一般在1%~2%之间。一边是激烈的客户投诉与舆论指责,一边却是较低的产值贡献,这使得中国移动对无限增值业务又爱又恨。由于投诉太多,中国移动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据说推出“新政”前,信息产业部曾对其进行过严厉批评。中国移动不希望因SP的不规范操作影响到自身信誉,于是适时推出“新政”。
实施“新政”后,SP赚钱的路越走越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它们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业内专家指出,SP必须面对一场生死抉择:将业务向下拓展,转变成CP(移动信息内容提供商)是一条出路;或将业务向上延伸,介入虚拟运营。
从短信时代的相互模仿到3G时代的“内容为王”,意味着移动增值服务开始步入差异化竞争阶段。在未来移动增值业务发展过程中,SP必须具备渠道、用户、支付、资源和品牌等优势,才能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一席之地,否则将被淘汰出局。而拥有独特资源的CP发展空间较大,越来越多的SP不得不考虑向CP转型。
传统SP借助媒体实现对用户的吸引是一个可行的路径。如今,一些先知先觉的SP不仅与电信运营商进行合作,同时也将触角伸向了广播、电视、报刊等各类媒体平台,实现了一个崭新的增值服务模式,完成了由SP向CP的转型。
专家认为,尽管近几年SP数量急剧增多,但规模极不均衡。实际上,在这个领域也存在“二八现象”,20%的SP创造了超过80%的收入。“新政”实施后,国内SP阵营两极分化态势将更加突出,购并活动在所难免。同时,由于看好3G移动增值业务的发展前景,资本投资商会加速进入移动增值服务领域,加速SP行业的分化。
某业内分析师认为:“很多大SP为规避靠运营商吃饭、渠道单一的风险,都在以各种方式转型。” 实际上,一些在产业链上比较有发言权、规模较大的SP已经初步具备了参与业务运营的实力和条件。今年5月20日,空中网宣布斥资1000万美元,打造免费WAP门户网站Kong.net.截至7月,其无线互联网部门的员工数量已经超过200人,占空中网全体员工的1/4,这个数字还在继续扩大。
6月12日,TOM在线以6亿元收购Infomax.据悉,从2003年开始,Infomax公司已经陆续与国内多家电视台(如安徽卫视、山西电视台影视频道等)建立了长期的排他性合作,为这些电视台提供互动产品与服务。收购Infomax之后,TOM无疑拥有了更多面向终端用户的渠道。
据了解,灵通网等传统SP也在紧锣密鼓进军WAP领域,很快将推出具体产品。
很显然,中国移动这次对市场的整顿影响巨大,很多SP将因此退出市场,即使是一些“老牌劲旅”也会因监管力度的加强而收益骤减。当然,整个市场的良性发展为SP今后更好生存奠定了基础,只要产品有独到之处,未来并非没有机会。毕竟,只有当市场规范后,消费者才能更放心地定制相关业务。
“新政”深层目的——垄断
中国移动对外宣称,实施“新政”一是为了进一步保护消费者权益,让客户明明白白消费;二是希望彻底解决移动信息服务行业存在的种种违规问题。
虽然中国移动此番“重拳出击”大快人心,但其初衷恐怕并不仅仅是为维护客户利益那么简单。实际上,对SP的清理整顿将使中国移动自己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在这次整顿中,中国移动同样损失巨大(有报道称,由于增值服务市场总量的减少,中国移动每年损失的利润也是以千万美元计)。很明显,中国移动整顿SP谋划的不是眼前利益,而是“放长线,钓大鱼”。业内分析人士认为,中国移动的新政弱化了SP在功能和角色上的重要性,为中国移动做一家独大的SP,进而垄断整个市场提供了可能。
数据业务将是3G时代的主要业务,随着3G迫近,中国移动在政策上不断扼杀SP的生存空间,为将来自己大规模做SP业务扫清障碍的同时,也在加快向无线增值产业链上游的拓展。
早在2004年8月,中国移动便将原来的梦网中心剥离,组建为卓望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这家低调成立的公司定位是“中国移动梦网运营支撑中心”。根据中国移动总体发展战略和管理规划,卓望信息主要负责移动梦网门户业务的运营支持及新产品开发。换句话说,从那个时候起,中国移动就已经开始打SP的主意了。
去年以来,中国移动一直在尝试通过收购和结盟内容提供商等形式,加强对内容的整合,暴露出了想做最强大SP的野心。
去年底,SP的所有业务都被迁移到MISC(中国移动数据业务管理)平台,并由卓望信息评审测试后才能上马。不难看出,中国移动希望把卓望信息打造成为移动梦网的主导SP,而其他SP的业务则受到不同程度挤压,有些甚至成为给卓望信息提供信息内容的CP.今年6月,中国移动推出移动通讯即时平台——飞信(Femoo),欲对IM(即时通信)市场的SP们也进行一番“清洗”。即时通信的用户黏性非常强,而且是推广短信、彩信、WAP、PPT等业务的良好平台,有助于未来推广移动广告、移动社区等新兴增值业务。中国移动此次推出自行开发的飞信,同时逐步停止同主流即时通信SP的合作,目的就是垄断用户界面。
飞信的推出只是移动想垄断无线增值市场策略中的一步棋而已。
6月6日,中国移动将分布在各地的12530个网站整合为“无线中央平台”,除以前有线下载的完整歌曲和无线下载的彩铃外,用户还可以通过手机下载声讯电话(IVR)、写真图片甚至MV视频。中国移动正式以SP身份进入无线增值市场。
6月8日,中国移动收购香港凤凰卫视近1/5的股份,进一步加强了在内容方面的控制。中国移动相关人士表示:“这次收购将对中国移动的3G 战略构成补充,使用户可以享受更丰富的媒体资源应用与服务。”
7月初,中国移动开始对WAP网关进行改造。改造完成后,手机通过CMWAP接入点上网只能访问移动梦网,如果要访问除移动梦网之外的免费WAP网站,需要另外设置上网方式,而上网费将额外计算。
种种迹象表明,随着SP市场的成熟和3G的迫近,中国移动开始迫不及待地想垄断无线增值市场。2G时代的“梦网模式”以及众多SP成就了中国移动增值业务的高速发展,2005年,中国移动的数据业务收入已经占到了全部收入的20%,在3G时代,数据业务的收入要远远高于2G时代,有人预测将超过全部收入的50%.如此大的蛋糕,中国移动当然不愿意放弃,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只收取15%的通道费用,而把85%的收益留给SP.他们不仅要成为产业链的主导,更要成为产业链利益的最大获得者。
有业内人士推测:3G时代最大的SP,很有可能是中国移动自己。
所谓术业有专工,产业发展成熟的标志是专业化分工,运营商资源和能力都有限,需要与合作伙伴进行合理的合作与分工,不可能也不应该在整个产业链上都做龙头老大。
北京邮电大学教授舒华英指出:现在有一些运营商的思路有问题,有苗头显示,其要垄断整个无线增值服务产业链。全垄断是做不到的,也是做不好的。无线增值市场应该是开放多赢的商业模式,应该是一个多方共赢的、协调发展的产业链。既然是“链”,就要有多方参与者,只有参与者的各方利益都受到照顾,或者都受到重视的时候,这个产业链的参与者才能够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大家共同把蛋糕做大。如果一家独大,形成垄断,对整个产业是非常不利的,只会影响国家信息产业的发展。
呼唤法律:规范SP
记者曾经问一位SP公司的朋友:实施“新政”后,我们的手机就不会经常接到乱七八糟的短信骚扰了?朋友答曰:你想得太天真了,短信欺诈不可能被杜绝,上当受骗仍难以避免。
他进一步解释说:目前,做欺诈短信的有两类,一类是SP通过移动运营商的短信平台所发;另一类则是一些没有SP资质的不法分子以点(手机)对点(手机)方式利用群发器群发的。前者通过整顿肯定会有所收敛,但后者并不在整顿之列,甚至有的涉嫌犯罪。北京警方不久前曾向市民发出提醒,如收到开头为0941或0951的未接来电,千万别回拨,否则就可能付出高额话费。0941原本是甘肃某地的区号,0951则是宁夏银川市区号,最近有人申请了这两个号码开头的加值型付费电话,拨通后马上挂断,一旦有人以为这是自己亲戚朋友在联系自己,回拨电话时,不法分子便能收取高达数百元的电话费。
由于目前法律缺位,因此,对SP欺诈并没有什么好的处罚办法,最多只能进行行政处罚。违规成本如此低,难怪违规行为屡禁不止。
在此次“新政”之前,中国移动已不止一次整顿过SP市场,但每次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SP们收敛一段时间后,又变本加厉地违规以弥补“损失”。这一次的结果又将如何呢?不得而知。况且,中国移动实施“新政”后,SP们还可以去投靠中国联通、中国电信等“非主流运营商”,还有空子可钻。这些运营商的门槛较低,处罚也远没有中国移动那么严厉。
他还介绍说:“中国移动等运营商其实也反对SP违规,而且在签订合同之时就已约定了双方的职责,如果发现违规现象,会进行罚款、叫停服务、整改等处罚,甚至取消合作。但是,处罚手段及程度有很多不确定性,有一定的弹性。很多SP反复强调与运营商的关系,关系好的通融一下也就过去了。另外,SP的背景也很重要。总之,一些顽疾很难根除,所以,违规现象一直存在,这让运营商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
如此看来,打击手机短信欺诈行为,仅凭运营商自己规范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一个游戏规则供遵循。只有在法律的制约下,违规成本才会提高,那些违规的SP、那些不法分子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手机用户们才能真正免遭骚扰和欺骗。
令人欣喜的是,即将出台的《电信法》将明确有关短信欺诈的各项法规,做到有法可依。我们翘首以待。
何为SP、CP“SP”指移动互联网服务内容应用服务的直接提供者,负责根据用户的要求开发和提供适合手机用户使用的产品。
“CP”是专业为SP提供符合其平台和类型需求的相关节目内容策划、制作的内容提供商。
SP 、CP 和运营商(中国联通、中国移动等统称运营商)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一个比喻来说明:CP是农户,种出水果,SP是商贩;商贩把水果出售给超市,超市就是运营商;运营商再通过超市的售货台卖给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