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目前的产权市场结构不合理,资本市场制度也存在漏洞,一些所谓的产权经纪公司、咨询公司钻法律空子,以投资中介的名义向民众兜售未上市企业的原始股,并且精心设计圈套,利用投资者渴望赚取暴利的心理非法敛财。不明真相的投资者、特别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中老年人往往因此“失足落水”,他们拿到手里的所谓股权凭证可能就是废纸一张,而与暴富梦同时消失的还有多年的积蓄。
中国老百姓对投资比较谨慎,不法中介机构是怎样施法让投资者上当受骗呢?带着问题,记者在2006年8月先后三次对中介公司进行了不平常的“走访”。
走进“股权投资课”
敲了半天,紧锁的门终于打开,问明来意后,开门的人让记者进去。
“百度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使得大股东李彦宏在一夜之间成为中国第五号富豪,同时也造就了7名亿万富翁和50多名千万富翁、200多名百万富翁。仅2005年一年,在美国成功上市的中国企业就有17家,随之而来的是持有这些公司股权的股东们一夜暴富。在未来的几年间,还会有数千家中国企业在海外上市……”
在北京SOHO现代城一间30平方米左右的办公室里,灰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白衬衣、系着黑色领带、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在唾沫横飞地给在座的二十多人讲“股权投资”课,暗访的记者也在其中。此“授课”人名片上印着北京某产权经纪公司第一分公司总经理字样。
“原始股投资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不像炒股那样需要您分析大盘和个股,只要在分析师的帮助下,选择有潜力的优质企业耐心等待就行,上不上市只是时间问题。我们会精心为您提供一流服务,帮您在一两年实现财富梦想。”在这位总经理的描绘下,好像致富显得轻而易举。
其“授课”的投影仪上不断地闪现着李彦宏、江南春、施正荣等人的相片,而他们身后的企业也被这位总经理当成了精典的案例引用,甚至沃伦·巴菲特也没有逃过此劫,做了回免费的暴富形象代言人。此时我们可以发现,这家公司所利用的就是名人、名企的成功效应,以此来打动投资者,煽动听课者热情,为下一步销售原始股做准备。
公司的前台小姐告诉暗访记者:“类似的‘股权投资’课每周都会安排好几次,每周二、周六、周日是相对固定的,每次持续时间都在两三个小时,平时只要有业务员带回客户同样会安排类似活动。”
这位总经理不断地向在场“听课”的人灌输原始股传奇,宣称:“我们公司是西安产权交易所的会员,公司经理级别以上都有产权经纪人证书,所有员工都参加过产权经纪培训。现在国家允许这么操作原始股,你们的做法非常简单,只需找一家产权经纪公司就可以,其他的事情由我们来做。”
破绽百出
“总经理谈到的产权经纪人证书是怎么回事?”记者打探。
前台小姐向记者道出了玄机:“这很容易。我们是西安产权交易所的会员,只要你给我1000多块钱我也可以帮你在西安办一个。”非法经纪公司利用了经纪人证书可以加大行骗筹码,相关机构对此欠缺规范和监管也加剧了市场混乱程度。
在记者后来的调查中发现,其实这所谓的产权经纪人证书只要交1600元人民币就可以在西安产权交易所买到。西安产权交易所是家民营资本控股的产权交易所,其负责经纪人证书的叶小姐说:“只要你把钱打到我们的账号,不用考试,保证三天之内就能拿到陕西经纪人协会的经纪人证书。”
在“听课”现场,记者发现有好几位是衣着光鲜的中年妇女。前台小姐透露其公司的业务员以兼职者居多,并且大部分是中年妇女。据称,这些中年妇女的业务能力都很强,一般情况下,在大街上就可以拉到客户。通常那些被业务员拉来的客户要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股权投资”。此外,这家公司还有一个拉业务的办法是,从别的公司购买一批电话号码,打电话进行原始股的电话推销。
当记者向旁座的人询问有没有购买原始股时,这个人说,“曾经买过,并且还打算再买。”此后,在进一步接触中,记者发现此人竟是经纪公司有意安排的“托儿”,这些“托儿”和业务员一样分享提成。公司前台小姐告诉记者:“我们公司业务做得很好,业务员每股提成3毛钱,每个月必须卖出5000股,否则拿不到500元基本工资。”
并且这家公司相当谨慎,不允许“听课”的人将看过的资料带出“授课”地点。其所销售的原始股合同也不会加盖经纪公司的公章。前台对暗访记者表示,“这样,公司就没什么责任,如果那些公司上不了市,投资者也拿不到什么证据。”
业内专家告诉记者:“类似的‘股权投资’课其实就是对投资者进行洗脑,有的还具有传销性质。‘听课’者在被‘忽悠’得晕头转向的情况下,往往被暴富冲昏了头脑,最后受骗上当。”
记者观察
这家公司的伎俩并不高明,很多地方都可以发现欺骗破绽。但为什么其业务还能做得很好?关键在于很多投资者根本就不了解美国纳斯达克的市场情况,以为买了原始股就可以狂赚,而最终获取暴利则是中介公司及那些发放原始股的企业。
话又说到制度上,是不是多层次的产权交易市场建立起来,或者政府加大监管力度,就可以避免地下一级半市场交易泛滥呢?答案并不尽然。“造假者”是逐利的,看到机会,钻个空子也是难免,只要老百姓有暴富的心理土壤,地下一级半市场的问题仍将长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