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哈哈与合作者达能的纠葛最近再成市场关注焦点。娃哈哈掌门人宗庆后4月初对媒体称,娃哈哈遭遇达能低价强行并购,并对此感到郁闷。他随后扯起了保卫民族品牌的大旗——“在宗总看来,全力打造并保护好民族品牌,是他的重要责任。”(娃哈哈集团有关部门负责人语)而达能甚为“反感”地反驳道:商场上没有“活雷锋”。
双方合作了十一年,今日终于要大动干戈。有意思的是,宗庆后向来是低调型的浙商代表,现如今却频频自爆消息,包括之前将女儿推向前台,引爆媒体关于女儿宗馥莉接班问题的争论。在笔者看来,与其说达能先给娃哈哈设好了“套”,不如说宗庆后又给达能设“套”,让其主动钻进“限制外资并购”的笼子里。
虽然2006年娃哈哈营业收入为187亿元,但让宗庆后压抑的是,娃哈哈受外资挤对之势越来越严重。按理说,即使达能气势汹汹,宗庆后也没必要太过紧张。毕竟,达能的优势仍然在于资本并购,而不在于实际运营,并购乐百氏是最为鲜活的例子。达能七年前并购乐百氏至今,乐百氏一直处于亏损和管理不善的状态中。同样,达能与娃哈哈的合作中,从未能染指娃哈哈的实际运营。
宗庆后的担忧在何处呢?在于担心娃哈哈一旦被达能并购,自身利益能否得到切实保障。这便涉及娃哈哈的股权结构。宗庆后在娃哈哈集团中扮演了三重角色:国资背景的职业经理人、民资背景的企业家、合资背景的公司高管。这种复杂而特殊的股权结构至少牵涉到了杭州市政府、娃哈哈、法国达能三方,直接导致娃哈哈对未来的担忧。
与此同时,浙江省政府对外资并购的态度发生着微妙变化。去年,苏泊尔并购案发生时,浙江省政府曾表示高度关注,省发改委对外资并购发出预警;而今年“两会”期间,浙江副省长金德水话锋一转称:外资并购属市场行为,政府不会干预。
更令宗庆后坐立不安的是,浙江一些第一代民企掌门的子女在继承父业后,已将部分或整体股权转让给外资基金。要知道,在娃哈哈集团,宗庆后是一个“威权主义者”,他担任董事长兼总裁,不设副总,下面直接是中层领导。而他只有一个25岁的女儿,现在虽然掌管着娃哈哈日化和童装分公司,但她的管理能力显然还不能让宗庆后放心。
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自然能够明白为何一向低调的宗庆后近一年来越发喜欢与传媒接触,并在今年“两会”期间提交了限制外资并购的议案。同样,当达能最近磋商并购娃哈哈事宜时,宗庆后再一次主动放出消息,并打出“民族感情”牌作掩护。
宗庆后的“一反常态”,折射出我国第一代民营企业家在经济转轨阶段的迷茫。特别对于娃哈哈这种股权结构比较复杂的公司来讲,他们面对外资自然百感交集。被外资并购并不能说就是坏事,但政府部门对并购态度的不明朗,甚至忽明忽暗,势必会加大局势的变数。娃哈哈会不会重蹈健力宝当年的覆辙,宗庆后会不会避免李经纬当年的宿命呢?
有意思的是,六年前,三水市政府意欲将健力宝100%的股份卖给新加坡第一食品公司,而由于“媒体的提前参与”(当时三水市政府一官员语),“中国第一民族品牌旗帜被砍”等舆论使得交易流产。三水市政府苦思冥想新买主,最后选中了娃哈哈,宗庆后当时虽有所心动,但最终没有出手。可惜的是,李经纬最后只能是两手空空,唯一声叹息。更为凑巧的是,现在宗庆后在对峙达能并购事件上,一打出“感情牌”,首先招来的恰恰是现任健力宝掌门人叶红汉,后者表示“强力驰援”。 这种冥冥中的巧合或许更让宗庆后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