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生活
最早看到double life,是在社会学的书中,那个创造出自己的学术体系,并影响了众多同时代或稍晚时期的社会学家的最伟大的思想大师,他的名字叫舒茨。虽然在他前面,现象学已经存在并流传,同其他一些伟大的名字,如海德格尔、萨特等相联系,但只有在舒茨后,现象学才成为一种分析框假,一种与其他思考模式相比较的分析框假,而舒茨也因此而伟大,成为后现代社会研究中写在前面的人。舒茨的一生大多时候都在过着一种double life.他白日在一家银行上班,只有在工作之余进行自己的社会学研究。这和爱因斯坦相类,这个最伟大的人不也是从事一个专利局的工作,而在业余中发表了自己的不朽的论文?这两者都是那样异类,而又同时那样伟大。伟大的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突出的成绩,同时还有他们处在一种常规的环境中,偏偏又成就了自己的兴趣。
认真说起来,处在同样的常规环境中的人何其多也,那种日日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劳碌奔波蝇营狗苟的小人物天下滔滔,数不胜数。最多的人是头顶上写了平凡生活在一种普通的空气里。人的总体遵从大数定律,能够跳出这种常规制约的不过是正态分布中向下的余尾。社会学家认为人都是生活在同期群内,为这个圈子所限定,在竞争中崭露头角。心理学家认为人在一个群体内要产生同类特性,这样才能满足归属;但同时,人又要在这个他归属的群体内成功,以表现其自己。这是一种矛盾,反映出人类的无解。生活像是一种折磨,我们都深深沉溺在里面,要挣扎着脱略开来。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ky.人生如旅程,追求像摘星。我们,有了自觉意识的人们,都在向往着摘一颗属于自己的星体。
舒茨、爱因斯坦以及其他一些成功的人们何其幸也。他们能够在芸芸同类中奋斗着显露自己。虽然也同样被束于常规的环境中,但这些人能够利用自身的努力化解这些束缚,在逆境中保持自己,实现自己的向往,摘取天上的远星,所以这些人是成功的,也是有意义的,也是欣悦的。而在这些例外的反面,是更多的灰色的人群,与这些成功的人,有相似,也有相异。那些成功者是白沙,虽有光泽,但不过颗粒,而其存在的群体则是沙漠,绝大多数沙子都是暗淡的灰色。这些暗淡的众生,一生平凡,而在时空的背景中又构成了最大的平凡的环境。
平凡的众生中也分甘于暗淡和向往成功光环的两类,前者自可以优游于平凡的空气中,化束缚为寄生。而后者则往往不乐,对于这些人,天,遮其眼;地,埋其心,都不是他所能自由呼吸与生存的。知足者常乐,他们是那种不知足者、不自满者、不停止者。他们心中有所想,在黑暗中追求迷光。他们往往对于奋斗的追求与坚持,可以终其一生而不悔,虽然被束缚,被逼迫,但越是束缚则越是向往自由,越是被逼迫,越是带来反抗的力量。好像相思,“越相阻越情慊”。
然而问题正在这里:是不是人生需要自我的麻痹,越是清醒者,越是清醒地深味着痛苦,而越是混沌者,越是生活得自由与闲乐,好比现象学中所说的“此在”。猪的哲学带来人的安逸,而抬眼望天者则往往看得见天上的深渊。“多情惹得多愁,多才方会多忧”,人若发现了自我,则好比困在黑屋子里的清醒的人,同样也发现了逼迫与无助,其生活也往往是彷徨与自懑。热血者往往受伤,高飞者往往折翅,生活中常常如是,这就是无奈与悲哀。
面对这种矛盾与困惑,是关闭自觉,还是保持清醒与斗志,人一生不得不择。或许无意识中,人能更多暂时的快乐与安稳,但从理性的视角来看,只有自己不断前走,才能一路上发现更多的美景。“我只向前走,一路上花儿会继续开放”。只为无限风光,人也不得不攀登前走,虽然辛苦,但始终有所回报。
再回到DOUBLE LIFE,大抵且行且歇,孜孜不纥,这也是一种潜行与默走。好比暗夜中,这部分人更孤单、更无语,但与那种趁势远扬者,同样不甘于寂寞,不甘于平凡与单调,也同样有斗志可褒扬,有行动可赞赏。
“我今不乐思岳阳”“如此风波不可行”,而今到了我的困惑与抉择,是该甘于痴落,直待马头长角,还是于无声处,静起沉雷?“苍穹意在谁,鸿冥那可测”,于意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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