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琐记
年幼时的我,长到六七岁,问父亲:“爹爹,我可以上学了吗?”父亲乐呵呵地说:“把你的右手绕过头顶,能摸着左耳时就可以读书了。”我乖乖地把右手绕过头顶去摸左耳,果然够得着了。我按耐不住自己,高兴得跳了起来,父亲满眼的慈祥,看着我笑。
8月底,父亲对高中毕业不久的二哥说,你幺妹要读书了,给她起个好听的名字吧。二哥摸摸我的头,躬身从书堆里找来一本掉了封面的字典,翻了又翻,想了又想,深思了一番,对蹲在一旁的小我说:“叫春花?大哥叫大春,你叫春花吧。”稍停了一会儿,又说:“不能叫花哦,姐姐叫春莲,你把姐姐都花了(壮语,花是超过的意思),那是不好的。还是叫荷莲吧。荷者,莲也,花之君子也。哥哥希望我小妹亭立净直,长大成为有用之人。”我听了,似懂非懂。只见二哥在父亲帮我买来的作业簿上,用钢笔工工整整写上:夏荷莲,三个字。
9月初的一天,我光着脚丫,顶着烈日,带上作业本,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在树林穿行,来到被密林围绕的村上的小学校报名。学校只有一位男老师,是本村家族的,按辈分,我还得叫他为三伯,莫约50岁,穿着洗得很干净的灰白的确良衬衣,架着一副近视眼镜,和蔼的样子。学校只有一间教室,课桌排成三行,1到3年级,教师进行复式班教学。一开始,从韵母A、O、E学起,老师教了几遍后,让我们写字。我东张张,西望望,发现同伴们都有哥哥姐姐在旁帮扶着手教着写,我既羡慕又遗憾,羡慕的是同伴们都有哥哥姐姐帮忙,遗憾的是,我的三个哥哥都已经离开了本校,自己只能歪歪斜斜地学着写。等到老师把作业本发下来,表扬写得最好只有我一个时,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于是,没来由的喜欢看书、读书,背书。我可以把整本书一字不落地从第一课背到最后一课,还喜欢上了画画,用蜡笔在黑白课本上整页整页涂抹。终于,有一天,被老师发现,很生气,指着被涂得一塌糊涂的书本,狠狠地批了我一顿。等老师走后,我红着脸,把书本翻了翻,发现手中拿着的,分不清是书本还是图画本了。
父亲出差时,总是忘不了给我买来漂亮的作业本。每每作业,我总是小心翼翼的书写,演算,每次都要等到老师打上一百分时才心满意足。要是不小心写错题,不能得到满分时,自己再抄一遍,一丝不苟地写,直到得到满分时自己才给自己一个笑脸。为此,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要知道,老师的一个在意的赞许,给年幼的我该是何等的信心和鼓励啊!
校园右侧有一棵大柚子树,每年都结出很多的柚子。到了柚子扬花的时节,米黄的柚子花缀满枝头,同伴们都把脖子伸长,昂头,深吸柚子花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憧憬着,等到柚子长到有小孩的头般大的时候,就可以摘下来,当作小皮球来踢。有了柚子皮球,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下课钟声一响,同伴就蜂拥到球场,站成两边,在球场上冲杀,直到把柚子踢裂了才干罢甘休。每当这个时候,我站在球场边上给同伴加油助威,老师的哨子也吹得特急促。到了柚子成熟的季节,是全校最开心的日子,老师让学生们把黄澄澄的柚子摘下来,分发给每个同学。同学们大呼小叫,兴高采烈,分享成熟的果实。吃不完,把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抱回家,让家人一同品尝。
放了暑假,村上的同伴大都跟父母亲出工了。我终日找不到玩伴,独自偷偷遛到学校来。校园里除了一些落叶,还有长高的杂草。寂静的校园里只有不时的鸟鸣相伴。此时,我多么希望暑假快快结束,尽快回到学校来,和同伴一起愉快地学习和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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