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记货殖列传》看税收治理

培育全社会的税务文化，应该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征纳双方停止“猫鼠游戏”，互相换位思考，彼此尊重对方权利，感对方所伤，痛对方所痛，乐双方所乐，让遵从税法成为根植于全民内心的自身修养和无需提醒的自觉行动。

“……至若诗书所述虞夏以来，耳目欲极声色之好，口欲穷刍豢之味，身安逸乐，而心夸矜埶能之荣使。俗之渐民久矣，虽户说以眇论，终不能化。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这是《史记·货殖列传》中的一段话。

文化无国界，道理通古今。在笔者看来，善因，利道，教诲，整齐，不与民争利，分别是说：因势利导，利害相关，文以化人，依法治税和让利于民。

因势利导。所谓“善者因之”，意为最好的经济政策是顺应生产、贸易活动的自然发展。将这一理念运用于税收治理，首先要顺应经济规律，把握社会发展大势，做好预判，未雨绸缪，掌握税收工作的主动权。其次要保持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形成市场参与主体对政策的合理预期，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减少税收政策对微观经济活动的干预。再次要优化税制，为市场主体营造公平的竞争环境和良好的竞争秩序。最后要充分发挥税收分析的作用，利用涉税信息，发挥大数据优势，发布反映经济晴雨表和风向标的“税收先导指数”，为市场主体生产、经营和投资决策提供参考。

利害相关。所谓“利道之”，意为通过晓之以利，运用经济杠杆，引导社会经济朝着利国利民的方向发展。由管理到治理，很重要的一点是，由一元主体单向的管理转变为多元共治。这一理念运用于税收治理，即应该兼顾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财政大臣、英国经济学家科尔贝把税收形容为“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的艺术。如何实现“拔鹅毛不听鹅叫”？把拔鹅毛的好处用在鹅身上，无疑是最好的方式。税负痛苦不仅与税收负担高低相关，还与支出合理性、缴税复杂程度等相关。因此，首先要将税收用于民生、社会保障和基础设施等必要支出。其次要增加纳税人的荣誉感和存在感。再次要在征税过程中，形成纳税人完整的信用记录，让纳税人在缴税过程中得到优待。通过制度设计，让征纳双方、收支两面、官民之间实现利益相关，良性互动。

文以化人。所谓“教诲之”，意为采取教化手段，鼓励人们从事某些经济活动，并劝阻人们不适当的经济行为。有人用四句话概括“文化”一词的含义——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别人着想的善良。培育全社会的税务文化，应该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征纳双方停止“猫鼠游戏”，互相换位思考，彼此尊重对方权利，感对方所伤，痛对方所痛，乐双方所乐，让遵从税法成为根植于全民内心的自身修养和无需提醒的自觉行动。

依法治税。所谓“整齐之”，意为通过典章制度等强制手段来整治、调节人们的经济活动。法治是国家治理的根基，依法治税是税收治理的重要基石。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法治应包含两重意义——已成立的法律获得普遍的服从，而大家所服从的法律又应该本身是制定得良好的法律。依法治税要实现良法善治。良法，是指制定的税法、税收制度公平、公正、能够执行，这要求在制定税法时，广泛听取意见，顺应民意。善治，是指税法能得到普遍遵守和实施，这要求制度之治、规则之治、法律之治，而不是“人治”。

让利于民。所谓“最下者与之争”，意为最坏的经济政策是国家直接从事经济活动，与民争利。这对于税收治理的启示是让利于民。一要稳定税负，不该收的税一分都不能多收，该减的税一分都不能少减，该优惠的税收政策一项都不能少。二要尽量涵养税源，在维护税法权威、保证税收政策连续性和稳定性的基础上，留给纳税人一定的空间。三要在加强税收执法的同时，继续改进纳税服务，帮助纳税人更轻松、便捷地完成涉税申报。

作者：国家税务总局财务管理司基本建设管理处副处长、首批全国税务领军人才